“早上好,萊西特先生。”女治療師說道。
蒂娜偏過臉,恰好看見安德利亞斯正安靜地靠坐在床上,脊背後墊著一個白色枕墊,手中捧著一本書正低頭閱讀,細碎的頭發輕觸著微微晃動的睫毛,聽見有人叫他名字,他從沉思中抬起頭,眼裡帶著溫和乾淨的笑意,“早啊,瓊斯醫師。”
女治療師遞給他一瓶藍色的藥劑。
“萊西特先生,不得不說,你的狀況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奇跡——-我職業生涯裡可是第一次見過你這樣的病人,當時我在想,到底哪個壞家夥朝你身上一次性扔了這麼多禁咒,真該被關進阿茲卡班狠狠懲罰!我們原來隻期望你能恢複意識……隻是沒想到,萊西特先生,你最終能從重症室裡出來!還能保持這麼好的狀態.......你可真是幸運。”女治療師感慨地說道,“願梅林繼續保佑你。”
蒂娜又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心臟,她還記得那種遭受鑽心咒感受,像是有一把鉤子直搗骨髓,痛得幾乎要咬斷舌頭。
安德利亞斯灰藍色的眼睛帶著笑意,“是的,瓊斯醫師,感謝有你們的幫助。”
女治療師走後,安德利亞斯並沒有服下藥物,他身側的床頭櫃中間一層的抽屜自動滑了出來,那裡堆滿了瓶瓶罐罐的魔藥,它們的瓶口都貼有聖芒戈醫院的標誌,但裡頭放著最多的還是藍色藥瓶的魔藥。
安德利亞斯手頭的那瓶也穩穩當當地落在抽屜裡,理所當然地成了其中一員。
做完這一切,安德利亞斯重新捧起書,動作行雲流水,手法熟練而自然。
蒂娜將他的行為看在眼裡,忍不住出聲道,“你從來沒有喝過治療師提供的藥!”
安德利亞斯略帶驚訝地看了蒂娜一眼,繼續低頭看書,“那是voldemort造成的傷口,普通的魔藥起不了作用。”
“那你是怎麼恢複的?你以前受了那麼嚴重的傷......”在地下室,如果不是跟著她通過門鑰匙轉移,蒂娜幾乎會以為躺在那兒的是一具屍體。
安德利亞斯沒有抬頭,“我喝了我自己製作的藥劑……那盆毒牙天竺葵,就是其中一種藥材。”
蒂娜驚訝於他的魔藥天賦,讓治療師棘手的問題卻能在這位年輕的巫師手上迎刃而解。在她的認知裡,上一個具備如此出色魔藥天賦的,是湯姆·裡德爾,然而黑發少年唯獨對卻研究黑魔法有著更高的興趣。
蒂娜沉默了一會兒,出聲問道,“安德利亞斯,你是德國巫師嗎。”
看見少年巫師點了點頭,蒂娜繼續問道,“那麼……你是怎麼和湯姆扯上關係的。”
安德利亞斯翻頁的手指停頓了一下,“湯姆?......你這麼稱呼voldemort嗎。”
他所有所思道,“我從學校畢業後,進了德國魔法部國際合作司,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魔法部委派的參與國際巫師聯合會的任務。”
少年孤身一人踏上了前往英國路,這個有著古老魔法曆史的國度,讓他既陌生又熟悉,帶著新奇和探究,他走過了那條熱鬨的由鵝卵石鋪徹的對角巷,遊覽了最大的魔法生物園,體驗了戈德裡克山穀巫師村的風土人情。
“在返回倫敦的途中,我和voldemort在一家叫做‘洗襪子’咖啡館遇見,當時他操著一口熟練的德語,告訴我他是一名推銷員,但是他有絕妙的計劃,問我願不願意加入他的隊伍。”
“一開始我並沒有太理會,唔,我覺得有一點奇怪,而且我也並不擅長結交朋友。第二天,voldemort邀請我來到一個幽暗的森林,在那裡他施展了我從未見過的魔法。”
魔法在黑發少年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力,肆意變幻,純粹而漂亮,揮灑自如又無刻意痕跡。
“我開始和他交談,並在接觸過程中逐漸意識到,voldemort並不是一名普通的推銷員。”
”我的父母都是麻瓜,他們至今無法理解我的能力。我想,我之所以會來到這裡,也許潛意識中是想要找到一名誌趣相投同伴,那時我以為,voldemort也是如此想法。”
兩名巫師少年交談甚歡,於是誌同道合地站在了一起,朝著淨化巫師的生存環境目標前行。
“一開始我讚成voldemort的計劃,他說現下很多製度深深地侵犯了一部分古老巫師家族的利益,他要需要得到純血力量和支持,首先搶占話語和權力,然後漸漸地改變更多不公平的現狀和製度。”
“我利用在國際聯合會上的職位,幫助他推行了多項政策,並引起了國際巫師的廣泛注意,他的政策影響力也不斷在擴大。”
蒂娜入神地聽著,她突然覺得,也許她不曾真正了解過湯姆,湯姆的野心和計劃,她甚至知道的不如安德利亞斯多。
少年沉思道,“但是後來,我改變了注意。”
蒂娜沒有問,也知道是怎麼回事。特瑞娜在信中有對她隱晦地提到過湯姆鬨出的動靜。
“voldemort的計劃偏離了原旨,他開始對麻種巫師動手,采取的手段也與以往大相徑庭,我感受到了他對麻瓜的偏執而強烈的排斥……說起來,先前我並沒有告訴他我出生於麻瓜家庭,我們從沒有在家人話題層麵進行交談過……我認為他開始背離我們之前的約定,於是我乾擾了他的多項計劃。”
“他知道後,給了我不少懲罰。”
他翻過一頁書,平淡地敘述,仿佛在講述一個和自己毫不相關的故事。
“還有———我記得你的聲音。”他側過臉看向蒂娜,窗外明亮的光線灌進眼眸,“當時voldemort強迫你使用鑽心咒。”
蒂娜恍神回憶起湯姆的惡劣行為,“啊是的,他真的很過分。”她露出一個安靜的微笑,“其實我那時也很害怕,可不知哪來的勇氣居然會去對抗他。”
“但是你是怎麼知道......我要離開那裡的。”蒂娜問道。
“我在那裡待了很多天,有一次在角落裡發現了一麵陳舊的鏡子,我認出了那是門鑰匙。可是我不知道如何開啟它。”
少年巫師回憶道,
“直到那天我看到你來了,還使用了飛來咒,很明顯你在找它,”安德利亞斯與蒂娜目光對視,“我想也許你會有辦法。”
後來的事蒂娜也知道了,他跟著她一起離開了那裡,他們一起安全轉移到了貝德福德老先生情婦的居宅。
“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麼湯姆會找上你,”蒂娜收緊了手指。“他從來不隨意結交朋友的人,除非是———”除非是對他有利用價值。
“你說的很有道理,”安德利亞斯點點頭,他回過臉,淺褐色的頭發掃過他的眉宇,眼裡泛著深沉微光,“voldemort一開始很大可能是帶有目的刻意接近我,可是選擇加入他的計劃的確實是我自己做的決定,回想起來,我也並不是完全沒有收獲。我對voldemort使用的黑魔法進行了研究——隻是沒想到還能救自己一命。”
這位來自德國的少年巫師真正在意的並不是湯姆對他的折磨。他甚至把它視為一場深刻而頗具意義經曆。
他們彼此間沉默了一陣,懷著各自複雜的心思。
安德裡亞斯首先打破了靜謐。
“你背後的傷也是他留下的嗎,我聽到瓊斯醫師說的了。”少年巫師合上手中的書,轉頭看向蒂娜,眼神清透而認真,“或許我可以幫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