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紀和玉之後出場的帕朗尼的節目結束, 短節目的名次以及自由滑的出場順序也終於確定了下來。
紀和玉以0.04的分差稍稍落後於藤原野瑤,拿到了短節目第四的成績,將於第二天的自由滑中第三個出場。
雖然紀和玉的短節目排名與冬奧相比沒有直接提高, 但和前一名的分差縮小了不少。
不管怎麼說, 這個成績都是非常值得粉絲們慶祝的一件事情。
然而, 與直播間裡的喜氣洋洋相比, 華國國家隊的氣氛堪稱愁雲慘淡。
原因無他, 正是因為紀和玉腳踝上的傷勢因為過度運動而明顯惡化,已經到了稍微動一下就痛得厲害的程度。
在返回休息室的路上,雖然是由雲澈和駱溫明架著紀和玉走路的,但腳踝到底還是需要承重, 或許這賽後的一點承重當真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這才走了幾百步,冷汗就大顆大顆地往外冒, 甚至將紀和玉的額發與上衣徹底打濕。
在休息室坐下後, 隊醫王靈第一時間查看了紀和玉的腳踝和膝蓋,膝蓋那裡倒也還好,腫得不算太高,冰敷一下應該就能緩解,但腳踝上的傷處,卻沒有那麼簡單。
休息室裡,陳長興、駱溫明還有王靈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反觀當事人紀和玉倒仿佛是最淡定的一個, 臉上沒什麼表情,甚至連疼痛難忍的神情都沒有,隻是眼神有些飄忽地望向窗外,沒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紀和玉自己也清楚, 這樣的傷是不可能上場的,如果一定要上場的話,恐怕才跳第一個跳躍,他的身體就要受不了,最可能的結果,就是自由滑的全麵崩盤。
除非……
眼下的場景幾乎與幾年前紀和玉拿下青年組大獎賽冠軍,蔣一清也拿下成年組季軍的那場比賽重合,令兩位教練心中的不安愈發明顯。
當時也是這樣,蔣一清在短節目中取得了不錯的名次,而代價卻是舊傷複發,根本無法參加第二天的比賽。
那時候蔣一清的選擇是,打了一針封閉堅持上場,最終成功捧回銅牌。
現在的紀和玉,似乎麵臨著同樣的局麵。
陳長興和駱溫明不用想也知道,而今麵臨同樣局麵的紀和玉,究竟會做怎樣的選擇。
紀和玉隻會比蔣一清更堅定,對自己也更狠。
可當時蔣一清那一針封閉,帶來的不僅是一枚銅牌,同樣也是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內傷病的反複發作,以至於甚至弄丟了冬奧會的參賽資格。
在這樣的情形下,對運動員身體最好的做法其實是退賽。
但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好不容易看到希望的曙光,對運動員來說,做出退賽的決定隻怕比咬牙堅持更加困難。
陳長興與駱溫明望向紀和玉的目光愈發不安。
紀和玉沒有說話,仍舊這麼定定地望向窗外,陳長興和駱溫明看他這副樣子,很快又從對他身體狀況的擔心轉為了對他心態的擔心,不安地對視了一眼,各自在心裡琢磨要說些什麼來安慰紀和玉。
卻被人輕輕按住。
兩位教練轉過身去,就見雲澈神色淡淡,對兩人輕輕搖了搖頭。
那意思,彆說了,他來。
紀和玉畢竟是國家隊的小選手,雲澈跟紀和玉關係再好,對國家隊來說也是“外人”,陳長興當即就有些猶豫,下意識地在心裡想到,要是蔣一清也在這裡就好了。
以同輩和前輩的角度勸勸小玉,他應該會聽吧。
但駱溫明卻是眼疾手快地拉了他一把,給雲澈使了個眼色之後,就將陳長興等人帶了出去。
雖然他至今沒搞懂雲澈與紀和玉之間到底是個什麼關係,但駱溫明隱隱覺得,雲澈和他們相比,對紀和玉來說是不同的。
與其自己和陳長興在這裡瞎琢磨,倒不如死馬當活馬醫,讓雲澈試試。
房間裡很快隻剩下仍舊坐在那裡發呆的紀和玉,以及站在不遠處安靜地看著他的雲澈。
雲澈也不出聲,隻是在紀和玉身側坐下,陪他一起看向窗外。
雖然紀和玉難得地露出了幾分脆弱的模樣,但雲澈知道,他需要的並不是安慰,而是支持與陪伴。
所以他什麼也沒說地坐在這裡。
紀和玉測過頭來看了雲澈一眼,唇邊忽然莫名勾起了一絲笑意。
“哥。”紀和玉輕輕喚道。
雲澈對他微微頷首,接著向紀和玉靠得近些,雙臂順勢環住了紀和玉的肩頸,將少年半攬進了自己懷裡。
“和玉。”雲澈嗓音低沉,聽不出什麼起伏,紀和玉卻能從中察覺一絲關懷之意。
“哥,你會支持我的,對嗎?”紀和玉並沒有拒絕雲澈的懷抱,男人溫熱的體溫和有力的心跳令紀和玉非常安心,雖然麵上不自覺地有些發燙,依舊情不自禁地將頭在他懷裡埋得深了些。
雲澈目光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