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禦洞(2 / 2)

這人……

江瀾下意識往後退,瞥了眼洞穴出口。

水聲輕晃,對方一步步逼近,嗓音溫和輕緩。

“但我不是很明白,想殺我,用我教的劍法才有機會,偏偏你要用刀。”

“為了……萬一失手,還可以隱匿身份,假裝無事發生?燈也被你熄了……”

他笑了笑:“覺得這樣,我就認不出你了?”

江瀾:“……有病就去治,再不濟,出洞左拐,城東的瘋病收容所還有幾個床位。”

對方頓了下,悶悶地笑起來:“……調皮。”

江瀾:“……”

“過來,讓我看看你是哪個……”

即將踏上岸時,那人腳步忽然一頓,毫無預兆地癱軟倒下,不省人事。

江瀾:“……”

繃緊的肌肉微鬆,警惕地等了會兒,又點出一抹靈流試探,確定對方不是裝的,而是真暈過去後,江瀾解下對方腰帶牢牢困縛住對方雙手,總覺得還不妥當,他在卿禦洞中找到一副帶鎖鏈的手銬,加一重保險,雖然這手銬材質很差,太輕,鎖鏈也過於纖細,還裝飾著沒什麼用的花卉,一掙就能斷裂,聊勝於無吧。

江瀾也不明白卿禦洞為何會有手銬,又不是牢房。

還有些更奇怪的東西,掛滿一整麵石牆。

卿禦洞有彆於外界,無法點燃靈力照明,他隻能一樣樣摸過去,取來,借著靈池碧幽幽的微光,才能確認某些東西是什麼。

皮鞭過於纖細,顏色花哨,注入靈力後一抽就能斷掉。

沒用的東西。

捆綁人的繩索比織毛衣的線還細,江瀾以為線紅是因為染了血,結果啥也不是。

還是沒用的東西。

江瀾放棄了,將找來的三副鐐銬全給這人戴上,稍大些的鐵圈扣在脖頸上,雙腕一對,腳踝一對,聊勝於無。

下一刻,他又找到了一盞燈燭,奇怪的是,燭火溫度非常低,不慎被燭油滴在皮膚上,也半分燙感都沒有,倒是酥酥麻麻的,有些癢,連照明都費勁,又是沒什麼用的東西……

好在,莫名熄滅的花樹靈光又緩緩亮起來。

莫約幾十個時辰後,便能重新照亮附近的空間。

借著光,他隻能模模糊糊瞧清這人的臉。

男人昏過去的時候,那股危險的氣息依舊濃烈,想到一閃而過瞧清的鳳眼,淩厲又陰沉,挺唬人的,偏偏雙眼閉上的時候,這張臉溫和無比,俊美無儔,這一身蝴蝶裙實在不適合他,尺寸太小係不上側扣,隻能鬆鬆垮垮耷拉著,從鎖骨到胸膛一覽無遺。

江瀾確定花棠城沒有這號人。

否則,就憑這張臉,天天被圍追堵截的就不是他江瀾,而是這人了。

難道是隔壁海市的人?

來送秘籍的?

城主花的大價錢,該不是讓這人入卿禦洞修煉吧?

江瀾嗬嗬冷笑,掏出磚頭厚的秘籍,重重砸在這人臉上,這秘籍要真是盜版,江瀾非逼這人也修煉一遍不可。

不管是什麼人,江瀾都不相信這人是什麼良善之輩。

綁起來,帶出去,交給城主處置。

江瀾眉眼一冷,惡狠狠地踩了男人手腕一腳,又揉了揉自己剛烙上指痕的手腕,抓來紅線,一圈圈往男人身上纏,紅線勒在白潔細膩的皮膚上,繞過鎖骨,纏上腰腹,再在脖頸後打死結,勒出一道道旖旎紅痕,偏偏江瀾滿臉嚴肅,認真嚴謹。

倒不指望這脆弱的繩索束縛住他,但蜘蛛網再細,繞得複雜也能困住人。

順手再布下個結界,防止其逃脫,江瀾準備先去城主府稟明此事,將人丟進府牢中,自己再回來繼續修煉。

但人生總會充滿意外,尤其是江瀾的人生。

洞口的水瀑忽然不流動了,靜如冰溜,死死焊上唯一的出口,一根根冰柱堅如磐石,像極了府牢鐵窗,刀劈不開,斧鑿不破。

江瀾:……

冰柱浮上一行行小字:

“小阿瀾,當你看到這條留言,那就證明你已經入洞,本城主送你的大禮,你可還喜歡?”

“他是我從溯峰崖上撿回來的,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說不定和你還是老鄉。”

江瀾:……

城主隨地大小撿的毛病,這輩子都治不好了是吧?

“我探查過了,此人毫無修為,絕對不會欺負你,可以任你為所欲為,你可以放心用。”

毫無修為?

那般毀天滅地的威壓,你說他毫無修為?

不會欺負我?

江瀾揉了揉手腕的指痕。

“嗬。”

“你也不用覺得愧疚,咱也不是逼良為娼的人,他掉下來的時候,身受重傷,記憶混亂(注:大約是傻了),差點死掉(注:沒那麼嚴重,但你要對他這麼說,救命之恩,以身相許更靠得住),我將他放進卿禦洞,才治好了他。”

所以……神樹是被他吸乾的?

江瀾:……

“和你一樣,他來到這個世界後,就被神樹烙上了頸骨香,你看他都一把年紀了,若不破初,他活不過七日,你用他,是救你自己,也是救人一命。”

江瀾:…………

主題升華。

苟命的事,還要上升一下價值?

“他雖無修為,可體內靈流充沛,更可貴的是他的氣息非常乾淨,還是個未經人事的,是你破初的不二之選,心動不如行動,小阿瀾,你要努力啊,你是我們全村的希望!”

江瀾:……………………

“卿禦洞世世代代都是給城中弟子破初用的,一旦開啟,便會鎖死,直至雙修滿七日,才能重新打開。”

江瀾緊緊攥著冰柱,咬牙切齒,直到那一行行小字消失,他也沒能掰斷一根冰柱,連外界的聲音都被完全隔絕,洞中靜謐到一種詭異的程度,他耳力好,甚至連那男人醒來時無意識的輕哼聲都聽得見。

……破初。

……還是要走上這一步。

秘籍靠得住嗎?

有得選的時候,江瀾絕不會走這一步。

沒得選的時候,江瀾也不是扭捏的人,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睡就睡,誰怕誰?

反正是他睡彆人,又不是他被睡。

江瀾靜站了許久,鼓起勇氣往回走。

飛瀑之外,師兄弟們喊啞了嗓子,奈何開啟的卿禦洞,隔絕了一切聲音畫麵。

城主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臉菜色,如喪考妣,伏在大護法肩頭強忍淚水。

“完蛋了,小阿瀾學叉劈了,咱們唯一的希望啊嗚嗚嗚。”

十六粉色蝴蝶裙翩翩而來,赧紅著臉說:“城主,雖然裡麵的人出不來,但外麵的人能進去啊,弟子願意進去幫江瀾師弟。”

另一個弟子急眼了,一把推開十六:“你想的倒美!現在進去,雙修就變成多人修煉了,破初如此重要,怎可多人?這般胡鬨被毀根基的還少嗎?為了吃到阿瀾,你竟如此不顧他的死活!”

十六悻悻後退:“當我沒說。”

城主更急了,大護法屏退左右,安撫道:“那人也是你撿回來的,他與阿瀾無論誰成功,如今不都算作花棠城的人嗎?”

城主眼底一亮:“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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