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今夕何夕,見此良人?(1 / 2)

惑禪 一枝春茶 5724 字 2024-0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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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夏夜幽涼,綠濃掩映中露出一角青瓦的飛簷。

坐落在京城南郊的陸家彆院,院門重重自內而外次第而開,裡頭燈燭也跟著一盞一盞亮起來,仆婦們步履匆匆隻為迎接那踏著夜色歸來的主人。

陸珣白日去了寒露寺跟弘遠和尚參禪悟道,晚課過後又在寺中用過齋飯,原是不打算回的,正要歇下卻見府上管家匆忙來尋。

“公子,夫人突發舊疾,請您務必回去看看!”

誰知當他火急火燎趕回莊上,卻有婢子前來通報夫人服過藥已經歇下了,請公子回房休息。

孫夫人身份特殊,在成為他的繼母前,先是他的姨母。

這些年來她的病反反複複,倒也尋常。

陸珣回頭望了一眼廊柱前高懸的一排大紅燈籠,覺得古怪又刺眼,側頭對跟在身後的小廝侍書道:“弘智,叫人拆下來吧,送我回淨空齋。”

淨空齋。

侍書暗自咋舌,自打公子結識了弘遠禪師後,就命人把從前居住的閱微閣改成了什麼勞什子淨空齋。

不僅如此,還給自己取了個法號喚作弘寂,更是喚他弘智。

用了十多年的名字說改就改,乍一聽見,他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半夜從寒露寺趕回,陸珣覺得頗有些疲乏,準備回房再讀一卷《心經》便入睡。

誰知兩隻車輪方軋入房中,身後的門便被人“嘭”地合上。

陸珣被屋內的香氣熏得迷了眼。

他抬手揉了揉眼,卻見這室內紅燭搖曳、羅幔低垂,輕煙嫋嫋自鎏金蓮花香爐中緩緩升起,滿室生香。

哪裡還有他從前室中一幾一案一臥榻的素淡模樣?

“弘智!怎麼回事?開門!”

屋內傳來意料之中的慍怒聲,侍書耷拉著腦袋望了眼立在一旁的孫夫人。

孫夫人一臉雲淡風輕地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

長夜寂靜,窗外蟬鳴蛙噪一聲蓋過一聲。

他的目光自臥在屏後的那抹纖嫋身影上收回,按了按眉心,沉聲道:“你是何人?”

話音落,榻上的人卻是靜默無聲,未作回應。

輪椅軋過鋪設波斯軟毯的地麵,艱難地繞過屏風、行至榻前,伸手挑開垂在麵前的紅羅軟帳,卻見那帳中臥著一個女子。

那女子側身朝裡,銀紅絲被搭在盈盈一握的腰肢下,素薄單衣堪堪裹住玲瓏嬌軀,一頭烏鴉鴉的秀發枕於腦後,垂至腰間,沒入視線不可及處……

風移影動,花葉扶疏,驚了枝上鳥雀,那鳥雀呱呱兩聲,倏爾展翅撲簌簌飛遠了。

榻上的人忽而動了動。

他呼吸一窒,匆忙轉身,轉動車輪,卻不慎撞到設在榻邊的小幾,撞得那擺在幾上的一對梅瓶叮鈴哐啷不住晃動。

榻上人被這動靜徹底驚醒。

她側過身,一段雪白的玉臂自被中緩緩探出。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與他目光相觸,怔愣了一瞬,忽而綻開一抹梨渦淺笑。

“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奴……又在做夢了嗎?”

陸珣側過身,掩下心中一絲慌亂,淡聲道:“小娘子何人?為何宿在在下榻上?”

玉珠掩唇輕笑了兩聲,打著哈欠從榻上懶洋洋地坐起來,一邊攏著發,一邊笑道:“原來不是夢呀。公子彆惱呀,奴名喚玉珠,公子也可喚奴阿芫。是夫人將奴從玲瓏閣中贖出來侍奉公子的,從今往後奴……奴就是公子的人了。”

言及此處,她麵上羞赧,一雙盈滿秋水的美目似嬌還嗔地望向他:“既是公子的人,不宿在公子榻上,又宿在何處?”

陸珣微微一怔,手指不自覺地蜷縮了起來。

玲瓏閣,盛京城中久負盛名的銷金窟。

世人皆言那裡的樂娘個個擅風情、花月貌、柔情似水、勾魂奪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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