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今夕何夕,見此良人?(2 / 2)

惑禪 一枝春茶 6182 字 2024-04-06

隻要公子不趕她走,來日方長嘛。

翌日清晨,莊子上的雞叫過一遍又一遍,日頭升得老高了,侍書滿心惴惴地領著人小心翼翼地捧著浴巾、沐盆一應物什過來伺候公子和新來的主子起身。

淨空齋內陸珣卻早已起了身,與其說是起身不如說是徹夜未眠。

昨夜他誦了一夜的經,卻仍未能完全壓下心中躁鬱,等著門一開就出去找人算賬。

昨晚跌落地上的畫屏已被安置回了原處,地上的碎瓷也被小心翼翼地收攏在屋角。

宿在畫屏之外的那個女子似還未起身,想到昨夜孟浪,隻覺得越發心浮氣躁。

他合上眼睛,再次轉動佛珠,心還未靜下來便聽得外頭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抬眸看去,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探頭探腦貼在窗前。

他輕咳了兩聲,沉聲道:“還在外頭鬼鬼祟祟作甚?還不將門打開!”

趴在窗外的侍書聽得一哆嗦,公子自傷了腿以來,性情大變,變得有些……喜怒無常。

雖然自打他結識了寒露寺的僧人以來,又恢複了往日平心靜氣的模樣,不過這絕不代表公子沒有脾氣。

畢竟從前他在太學任教時可是連皇子王孫們犯錯都從不留情麵的。

正所謂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侍書覺得自己這回恰恰是觸了公子的逆鱗。

不被趕出去,已經是公子大發慈悲了。

侍書看了一眼掛在門上的三把大鎖,隻覺背後冷汗直冒。

他深吸一口氣,抬袖擦了一把額上冷汗,哆哆嗦嗦打開門,雙膝一軟就要跪下。

誰知一聲“公子,冤枉啊”還未喊出口,便聽公子的聲音從裡頭傳來。

“出去!”

侍書愕然,眼角瞥見臥在垂幔後的半片藕荷色衣角,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腳下拌蒜,慌裡慌張退了出去。

玉珠被這一連串的響動驚醒,伸了個懶腰,略略整理了身上衣裳,隨手將一頭烏發挽至腦後,一邊貓著腰收起地上被褥,一邊探出腦袋朝屏風後的人笑嘻嘻道:“公子起了嗎?奴起晚了,公子昨夜睡得好嗎?奴這就過來伺候公子穿衣。”

玲瓏閣那樣的地方素來是夜夜笙歌,越夜越絢麗。

晚睡晚起是她多年以來養成的習慣,想來往後跟了公子是要改了。

陸珣一臉錯愕地看向她。

於晨光熹微中瞥見她烏發半挽,衣襟半開,未施粉黛的美麗麵容上帶著幾絲將醒未醒的慵懶之態。

她含羞帶怯地行至他身側,不由分說地將他按回榻上。

她俯下身來就要為他更衣,宛若一位新婦侍奉自己的新婚丈夫那般自然而然。

他幾乎已經能夠嗅見來自她袖間的盈盈香氣。

這香氣令他腦中倏地呈現出昨夜種種,登時心中警鈴大作,慌忙背過身去,堪堪避開那探向他衣襟的一雙素手。

“不必了,你先穿戴整齊,出去傳外頭小廝進來吧。”

玉珠微微訝異,嘴裡卻忍不住打趣道:“公子是在害羞嗎?奴以為……經過昨夜公子已經不會和奴見外了呢。”

陸珣麵上一紅,輕咳了兩聲道:“昨夜之事實屬荒唐,請小娘子莫要再提。”

玉珠一臉嬌嗔地望向他,心道讀書人就是臉皮薄,這還不好意思上了呢。

不過她十分識趣地按他說的做了,畢竟做人要懂得分寸。

陸珣穿戴洗漱妥當,瞥了一眼縮著脖子躲在角落裡的侍書,沉聲道:“隨我去夫人院中,你的事稍後再議。”

侍書耷拉著眉眼,心虛道:“公子還未用膳呢。”

陸珣沒有再理會他,轉著輪椅徑直去了孫夫人院中。

彼時孫夫人正倚在榻上,頭上裹著抹額,手裡捧著一盞熬得晶瑩剔透的燕窩羹,望向立在堂下的老婦道:“如何?公子那邊可成事了?”

老婦躬身湊上前,笑得一臉曖昧。

“昨夜公子屋裡頭動靜著實有些大。奴婢今早進去一瞧,公子雖臉色不好,待那小娘子卻是萬般體貼,想來……想來是成了。”

孫夫人聞言雙眼發亮,燕窩也不吃了,掏出帕子掖了掖嘴角,嗬嗬笑道:“可算是沒有白費這一番功夫。趙嬤嬤,今日是個好日子,晚些時候陪我去姐姐靈前上一炷香。”

侍立在一旁的趙嬤嬤也雙手合十,口裡念了一句“阿彌陀佛”,又道:“可不是麼,夫人這八百兩銀子沒有白花,這小娘子花骨朵似的可人兒,莫說是個男子,就是老身見了也是疼不過來。”

孫夫人微笑著扶了扶額:“快彆念什麼佛了!如今一提到這個我就頭疼。隻要大郎這孩子能夠重新振作起來,莫說是八百兩,就是千金又何妨?”

“什麼八百兩?”

孫夫人話音剛落,就聽見陸珣的聲音自竹簾外傳來。

立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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