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眷們這頭笑語盈盈,一團和氣。
宴畢,孫夫人又拉著那位沈九娘子的手去園子裡看公子最愛的那幾株蘭草。
玉珠奉命隨侍在側,本也無所事事,行至一株老榆樹下聽見幾個婆子竊竊私語。
“我看呐,過不了多久咱們這府上就要有喜事了。”
“可不是嘛,咱們夫人對這位沈九娘子可真是青眼有加,連自己手上戴了多年的那串蜜蠟都給了她,就連上回來的那位徐二娘子也不曾有過這樣的優待。”
“我瞧著這位九娘子人品相貌倒的確比那位二娘子出色不少,同咱們公子倒是登對兒。”
“可不止這些呢,我還聽人說啊,吳興沈家,祖上本就是詩書傳家的世家大族,且沈家父子一門雙進士,父親在太學任五經博士,兒子在秘書監著書立說。闔族上下更是人才輩出,端的是滿門清貴。”
……
孫夫人領著人在園子裡逛了一圈,一則酒意湧上來也有幾分乏了,二則恐她這年長的在側小娘子們拘束,便命徐四娘子帶著姊妹們四下遊玩,自帶了趙嬤嬤等人去歇息。
再說這位徐四娘子自上回與自家表哥不歡而散後,在家中氣悶了幾日念及兄妹往日情分倒也未將那日受斥責之事放在心上,隻是如今見了玉珠到底瞧著有幾分不順眼。
行至一架粉團薔薇花前,她忽而仰頭指著那花枝道:“九娘要作畫,我瞧著這花開得極妙,不如使人撿了那高處的幾支開得最盛的折來插在瓶中,供咱們賞玩可好?”
沈九娘子含笑表示客隨主便,聽她安排。
待人折了花枝下來插在瓶中,她卻又連連搖頭道:“這樣美的花插瓶中豈不無趣?我記得前朝有位名家畫了一幅《落櫻美人圖》,那畫中的春櫻與美人可真是相得益彰。不如咱們也效仿先賢,尋一貌美女子來手捧著這花枝供咱們畫豈不美哉?”
眾姊妹們依舊無異議。
其中一個著鵝黃衫子的小娘子問道:“隻是選誰呢?這入畫的美人自是要模樣身段都一等一的好才配得咱們費這些筆墨。”
“那是自然!”
徐妙雲含笑點頭,起身環視一圈指著立在後頭的一道倩影道:“就她吧。”
小娘子們聞言紛紛轉頭望過去,麵上神情複雜,卻都不好開口。
那被挑中的小丫頭想是頭回被這麼多身份高貴的小娘子盯著也是麵上羞得紅一陣的白一陣。
倒是那黃衫小娘子又道:“這丫頭瞧著倒也麵目清秀,隻是她身後的那位穿湖綠衫子的小娘子我瞧著與咱們要做的這幅畫更相配些。”
徐妙雲聞言似恍然大悟道:“正是呢,六妹妹好眼光。那便請那位穿湖綠衫子的小娘子前來吧。”
玉珠聞言眼皮子突突一跳,心知這是躲不過了。
她知這位徐四娘子看她頗不順眼,今日又是公子生辰,便也遠遠躲著她,免得尋了晦氣。
豈料還是被她給尋上門來。
不過是立在小娘子中間叫人瞧叫人看,放在旁人身上或許羞愧難當,玉珠卻是不怕的。
她微微頷首,鎮定自若地應了聲“是”,上前接過那花枝立在亭前供小娘子們描畫。
徐妙雲微眯著眼,斜睨著她道:“我瞧著這處太過昏暗,不如叫她立去薔薇花架前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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