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書坐在一張憑幾前正被那室內的暖風熏得昏昏欲睡,忽見公子自裡間大步而出,忙湊上前問道:“公子見到娘子了嗎?”
“沒有。”
侍書滿臉遺憾地撓著頭問道:“那……那咱們明日還來嗎?”
陸珣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那扇門,微微搖頭。
有心回避之人又豈可輕易得見。
琴廬內,小雀兒抬手將室內垂落的紗帳輕輕挽起,對著立在窗邊的那道身影道:“娘子,他們已經走了。”
“知道了。”
立在她身後的素衣女子也道:“奴看那位公子謙卑有禮,絕非從前那些垂涎娘子美色的登徒子之流。既是故人,娘子為何不願一見?”
眼前人卻隻是微微搖頭:“前塵往事沉溺其中隻會兩敗俱傷。好了,不說這個了。茵娘,我前日吩咐你的事都安排好了嗎?”
素衣女子聞言正色道:“下月十五,安排好了。”
沙洲節度使府上的老夫人篤信佛道,每月十五皆要帶著一家老小上西山上的普救寺敬香祈福。
這一回張載能夠平平安安得勝歸來,更是要陪同老夫人上山還願。
一家子在寺裡上完香,用過齋飯,各自回禪房歇息。
張載這廂將老母親親自送回房,再回去自己禪房中卻見那桌上放著一張極其醒目的鮮紅字條。
他心中納罕,展開來看,更是瞳孔一顫,轉身看向門外高聲喝道:“來人!”
隨行的副將聞聲趕來,又聽他問道:“方才可有什麼人來過?”
副將如實稟道:“除了進來灑掃的幾個小沙彌並無他人。”
是夜天空陰雲密布,不見半個月影。
後山紫竹林中,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竹林深處,張載借著手裡的火折子那微弱的光看了眼立在不遠處的那道黑影。
“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在本官麵前裝神弄鬼。”
豈料那人卻是不答反笑道:“張大人身為一州節度使竟敢隻身前來赴約,果然好氣魄!”
張載凝著那道身影,不自覺地眯起眼睛:“本官行事光明磊落,如何不敢隻身前來。且你以為在我這沙洲地界,憑爾等這等裝神弄鬼的宵小之徒也能翻出什麼浪來?”
“到底是光明磊落還是心中有鬼另當彆論。張大人可還記得十年前的平城之戰?”
張載手握成拳,雙肩不由自主地顫了顫。
“平成之戰,三萬玄甲軍死的死,傷的傷,主帥戚將軍更是……更是受萬箭穿心而死。其麾下的三員大將,鄧澶死,謝淵下落不明,唯有你張大人,非但全身而退,且受了那三萬亡魂的功勳,高官厚祿,富貴榮華。難道……你就真能做到問心無愧嗎?”
張載聞言大驚失色,身形一晃,向後踉蹌幾步,身將抵著背後的一叢竹枝站穩,抬頭卻見那道黑影越來越近,及至一把冰涼的匕首抵上了他的脖頸,想要反抗卻又覺渾身癱軟,手腳無力,驚覺中了對方的圈套。
“你……你究竟是何人?”
“張大人放心,我若真是想取你性命,下的就不是蒙汗藥了。現在你隻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