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圖合理化解釋謝狁的行蹤,可等他步入暖閣,見到的確實謝狁正倚著憑幾,手裡無所事事地翻著一卷書,而李化吉坐在一旁,拿著針線繡荷包,還時不時問一問謝狁的意見。
那場景,當真稱得上是歲月靜好,王之玄若非知情者,都要以為他誤擾了小夫妻的安閒獨處時光。
王靈璧隨他走了進來,一看,也愣住了:“議論政事?”
她先看向李化吉,原本的憤怒此時更化作了譏諷:“公主明知我去甘露殿尋謝三郎,為何不命人來通知一聲,反叫我苦苦在寒風裡等著?”
她剛還說一介村婦懂什麼,她簡直是大錯特錯。村婦怎麼不懂了?村婦懂得很,沒受過詩書啟蒙的下等人,連點禮義廉恥都不知道。
李化吉淡淡歎氣,手中針線卻不停,她知道若是讓王靈璧撞見了,會發怎樣的怒火,她也實在不願摻和進謝狁的私事,可這是謝狁的要求,她沒有辦法。
他說了,隻要她坐在這裡,給他繡個荷包,其餘的事一概不用理。那就姑且信他,雖然還未進王家門,就惹到了小姑子,李化吉不用腦子想都知道她日後會多慘。
但,她忤逆不過謝狁的。
李化吉一聲不吭。
王靈璧更是來氣:“公主怎麼不答話了?難道公主心裡也有禮義廉恥,也自知理虧,所以連抬頭看我一眼都不敢。”
王之玄怒喝:“靈璧!”
謝狁把書卷放下,趿著鞋走了過來。
直到此時王靈璧才敢正眼看一下自己的未來夫君。
白皮烏眸,挺鼻薄唇,俊逸挺拔。
可是王靈璧根本來不及為夫君的美容止感到欣喜,一股膽寒就從心底升了起來。
她不明白,明明是初見,明明二人有婚約,謝狁看她的眼神卻能這般得無情無義。
謝狁第一句話不是對她說的,而是向著王玄之:“王家的規矩什麼時候這般差了。”
就是這樣一句話,就把王靈璧對於婚姻的向往,對夫君的傾慕的小女兒意迅速擊潰,她不可置信地看著謝狁。
王之玄歎道:“回去後,我會讓阿娘好生管教她,罰她去宗祠跪三天三夜。”
王靈璧現在是又生氣又委屈又沮喪:“憑什麼?我聽過阿爹和阿娘的談話,他們根本不認那個九歲孩童,既然如此,隆漢就算不得公主,她又這般待我,根本不配得到我的尊重。”
李化吉引線的手一頓。
謝狁道:“再加一頓家法。”
他叫人:“銜月,親自把王姑娘送到丞相手裡,看著丞相請完了家法再回。”
王靈璧麵色如灰,不敢置信地望著謝狁:“謝三郎,我是你未過門的妻子,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謝狁道:“我何時與王姑娘定親了?”
王靈璧忍著淚意:“雖未正式定親,可我們有婚約。”
謝狁嗤笑了聲:“糾正一下,是王家與謝家有婚約。”
王靈璧快要哭了,對於一個千嬌百寵長大的姑娘,沒有什麼比現在更加屈辱的事了。
“就算這麼說,按照婚約本來就輪到你和我成親了。”
謝狁道:“這次隻是輪到王家嫡支嫁女和謝家嫡支娶媳,並未確定某人,否則你阿姐也不能另嫁彆戶。”
王之玄聽到此處,已知謝狁這次是心意已決了。
他雖一向喜歡以小取大,可不知怎麼在婚事上格外固執。
而王之玄知道,一旦謝狁認定要做的事,沒有人能改變他的想法,哪怕親生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