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在空中交彙時,錢飛看著顏鶴的褐色瞳孔,逐漸陷進他的溫柔鄉裡,不自覺點了點頭。
“錢飛,回想一下幾天前,大雨肆掠後山,狂風大作,烏雲壓境,整片天空黑沉沉的。看管齋堂處處和你作對的道忠履約來找你,之後發生了什麼?”
錢飛的嘴蠕動著,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顏鶴並沒有催她,而是蹲著聽她慢慢回憶。過了一會兒,錢飛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天……胖和尚來後山找我——”
道忠一路沿著小道往後山走,呼嘯的風聲從山間傳來,使他不禁加快腳步,直到看見錢飛身影後,他才安心下來。剛才的恐懼蕩然無存,傲氣淩人走到錢飛身後。
“你這乞丐,天天來齋堂偷吃東西,還敢約我來後山見麵,真是可笑!”
後來幾番爭吵下,二人從動嘴變成動手,扭打在雨中。十幾歲的錢飛壓根不是道忠的對手,險些就被道忠推下山崖。
在錢飛命懸一線時,道正及時出現,為了保護她隻能將道忠推下山崖。
脈絡講清,但她並沒說道忠是被誰推的,顏鶴便問,“誰推道忠下去的?”
“是他自己失足掉下去的。”
見錢飛不配合,顏鶴又緩緩起身,走到道正身邊。
“道正師父還要一意孤行嗎?”而後停頓片刻,他又說,“或許我不該叫你道正,應該叫你……錢林。”
道正聞言,猝不及防笑出聲,對顏鶴施以肯定,“不錯,你是繼師父後第二個知道我俗名的人。”
顏鶴微笑示意,邁出步子走到中央位置,聲音環繞整座寶殿,“殺害道忠、住持、周大人的凶手就是他!道正。而他還有一個幫凶,錢飛,他們倆是親兄妹,同時也是黨坁族唯二的後人。”
“黨坁族不是早已滅絕了嗎?”
顏鶴搖頭,摸出慕荷曾畫出的壁畫,以及拓印的石碑。“後山有鬼不過是個幌子,是道正為了避免有人發現這個秘密而特意散布的謠言。”
話音剛落,顏鶴就展開壁畫,將壁畫內容講給大家聽,“黨坁族向來過著隱居生活,不與外界通人煙,一向自給自足、安居樂業。可坐擁財富,總會引人妒忌,有一日洪水肆掠,來勢洶洶逃無可逃,黨坁族人全部殞命。罪魁禍首有三個,其中一個於心不忍,偷偷救了一位幼兒以及身懷六甲的婦女,自那時起,鄭功飛便隱姓埋名銷聲匿跡。”
“後來婦女誕下一名女嬰後難產而亡,留下幼兒和女嬰在這世間。直到鄭功飛離世,便由住持將他們帶回金龍寺,一養就是十二年,為的是彌補當年過錯。”
“那幼兒就是道正,女嬰則是錢飛。”
那些擁護道正的小僧站出來,問他,“施主怎麼這麼肯定?師叔向來教導我們以慈悲為懷,不會殺人的!”
顏鶴從容應對道:“黨坁族後人對水有天然的畏懼情緒,看見水池或湖海就會一反常態。錢飛看見山水畫就慌張得手足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