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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塌矮幾兩旁,一人捧著一片完整橘子皮深嗅著,臉上是無法言喻的滿足感。
時安身子後仰,緊眨了眨眼,腦子清明不少,可以轉動想事情了。
按理說,發現商船中藏有水匪應第一時間知會那家當家人,可他和石大隻見到一個管事,管事還不太友善。
臨到頭,他改了說辭,說二人是舉子,身上銀兩被人竊了去,無人願讓他們搭船,聽說此船要前往江州,特意求見,望行方便之門。
不曾想,管事一聽說舉子身份,立馬轉變態度,高懸於頂上的眼總算願意垂下來看他們一眼。
他決定不打草驚蛇,順勢登船,畢竟他們不知船內到底是誰與水匪沆瀣一氣,到時直接與當家的通氣,綁了那兩個水匪不讓他們放信號即可。
“你不暈了吧?”時安拈起一瓣橘子,酸酸甜甜的汁水在口腔中爆開,提神醒腦。
“沒事的,公子,打起來我還能在那扶頭喊暈不成,不得讓石二笑話死。”
“行!”他放下橘子,從書篋中翻出兩把壓箱的彎刀,刀柄上刻著麒麟紋,“先去找這家大姑娘提個醒,讓她有點防人之心。”
商船出行一般會掛上自家商號,可這家沒有,若不是自己上船見識了一番內裡裝飾,還真以為是什麼不知名商戶。
現在看來,人家是想低調出行。
不過頭上人想低調,不代表底下人嘴嚴實,石大幾兩酒給他們灌下肚,什麼都吹噓的出來。
原來這是茶商林家的船,到這來不主要是為生意,而是尋親,尋的就是當家人嫡長女。
時安裡外一琢磨,□□這事拖得越久,變數越大,既然要在船上行凶,來時路上便可動手,為何非要等到回程?
除非,彼時人尚不在船上。
寒夜漫漫,海風陣陣,波濤起伏,有節奏地拍打著船板,遠遠望去,漆黑一片的江麵上泛著零星銀光,是倒落下來的星夜。
極目遠眺至儘頭,連綿起伏的山峰暗影邊綴著三四處燈火,應是靠岸的船戶。
林家商船上除了留的三四個值夜護衛外,其餘人各回各艙,不時傳出些說笑聲。
彎刀彆至腰後,時安腰細,一把彎刀占據半個腰的位置。
在當家人攜妻女歸回時,他兩已在船內住過半日,對裡頭布局不陌生,甚至於哪間艙房是預留給林大姑娘的都摸得一清二楚。
六角高火盆架的麵板上開有一圓槽,上麵放著燒得通紅的炭盆,林越舟攤開雙手,時不時地上下翻麵,她緊盯著蔥白色指尖,直至泛起微紅,噗地一下笑出聲來......這樣好像在攤餅啊。
阿虹和語琴住在隔壁,是兩間耳房,不大,但收拾得乾淨利落,設施也齊全。飯桌上父親說要給她們辦奴籍文書,她拒絕了,直言道這是她收的兩個徒弟,不需要那些奇奇怪怪的手續,她會安排妥當。
到底怎麼算妥當呢?她也不知道,但教她們練武是首要的,況且眼下自己身邊需要幾個信得過的人。
她悠然地烤著火,直至聽到外麵窸窸窣窣的動靜,腳步聲很輕,輕得像是在故意掩藏行蹤。
這個時辰,鬼鬼祟祟地摸到自己門外,她可不會當來者是什麼好人。
伸手入懷,她摸出一把玉柄嵌藍寶石的紅絨鞘匕首,這是臨行前師傅從佛室裡拿出來送她的。
在她記憶中,師傅沒有錢財,有時連吃飯都成問題,但總能掏出一些物件來,一看就價值不菲,比如手裡的這把匕首,白玉溫潤,寶石奪目,刀鋒削鐵如泥,又比如那塊天青色雙魚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