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 3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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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陽光正盛,透過疏竹斜斜打進幾縷落在矮幾麵上,明鏡起身放下竹簾,屋子內頓時蒙上一層陰影。

“我本名範景,在連州軍營中不過是個小小的九品參軍,那夜我本是送一封軍報去嚴峰帳中,聽到裡麵有人語聲,正是在謀談連州一戰該由誰頂罪之事。”

“這仗勝了,贏了城池,失了人心,聖上大怒,罪責可大可小,誰來擔大頭,總不能是聖上的親弟弟。陸良這一出,不可謂不絕,張廷敬以死謝罪,罪責便可推到死人頭上,既可平民憤,又可保住皇家宗室。”

“這些話本不是我這個小參軍能聽的,可我就是想多聽一點,因為......”

說到此處,穩坐如山的明鏡耳根子泛上一點紅,時安順著對方的話接下去,“因為你與張廷敬之妻是舊相識?”

明鏡輕歎口氣,語氣都溫柔了兩分,“她叫衛佩蘭,我爹曾在她家做工,衛姑娘心善,在我十一二歲,請求衛老爺放了一批奴出去,我就是其中之一,後來我入伍,她嫁人,本以為這輩子也就這樣,不會再有什麼交集了,她這樣的人物,原不該是我可肖想的。”

“天意弄人,叫我聽去這番話,我怎會坐視不管。我裝作若無其事地進帳遞軍報,那陸良眼尖,知曉我聽到了,他便要我去放火。”

“我......不敢不從,張廷敬必死,但他妻女何其無辜,放火當夜我提前知會佩蘭,言明其中利害,叫她帶著女兒跑。那兩具屍首是從亂葬崗裡挖的,大火一燒,誰也不會細究。”

明鏡越說越激動,瘦弱的身子一再歎氣,“我沒有辦法,我隻能保住她們二人,放火的不止我一人,嚴峰、陸良都在上頭瞧著,張府裡裡外外幾十餘口人命,我又能保住幾條?不過,我終是過不去心裡這一關,也不知陸良為什麼不殺了我,許是覺得我膽小怕事不成氣候吧,我就窩在這山間小寺中聊此殘生,足矣。”

“所以,陸良背後是何人指使你並不知情?”

明鏡自嘲似地笑了笑,“公子高看我了,我所知道的恐怕還沒有你剛剛說與我的多。”

“那依你所見,張廷敬之作為,衛佩蘭能知曉多少?”

“衛姑娘一心操持內宅事務,張廷敬做出此等殘害無辜百姓之舉,實是連累全府上下,這飛來橫禍,她又能知曉多少內情。”

......

回到林宅時,已近黃昏,緋雲舒卷,殘陽照地,時安剛踏進五寸高的大門門檻,迎頭撞上一臉憂心的林賢。

“時公子?你回來的正好,家中學塾已收拾乾淨,我帶你去看看,明日務必要開課。”

林賢說得急切,他心下不禁起疑道:“林伯父看著憂心,府裡可是發生了什麼要事?小輩可能為之分憂一二?”

“沒,沒什麼事。”林賢拉起他的衣角往裡走去,“不過是一些後宅事務,不足掛齒。”

既是後宅,他自知不便多問,將新買的一套四書及兩本詩詞百話交給石大,腳下步子隨著林賢去了。

學塾布置在前院東南角的一間正堂中,最前方一張紫檀木長條案,下置六套桌椅,兩側圍以竹篾細簾,大門一敞,院裡灑掃仆人可一覽全局。

“時公子,我膝下有三個子女,二子十七,這鄉試剛剛過去,又是榜上無名啊......”

講到此處,他已意會林賢用意,教一個也是教,教兩個也是教,收了林家不少束脩,何不應承下來,“林伯父愛子深切,若貴公子不嫌棄,一並聽聽,無妨。”

“好,好。”林賢喜上眉梢,“我正有此意。”

正欲拉著時安再多講些詩文時,一女使前來請林賢去夫人院中用飯。

時安本就無意與他講這些虛禮,便借口溫書推拒了林賢的一再相邀,不料在自己客室門前看到和石大相談甚歡的林越舟,心中無端漾起層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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