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連姨媽寫幾筆頓一下,扶額苦思,如此近半個時辰才斷斷續續拚湊出兩張紙來,她抖了抖紙張,長舒口氣道:“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孩兒,當初那事可跟我沒有關係,我一個嫁出去的閨女,哪能沾上半點利。要是夫家爭氣,也不至於連做兩件冬衣的錢都拿不出來。”
連姨媽不知道自己外甥女一個女子能有什麼手段從那群豺狼虎豹口中掏食,自己也顧不著那麼多了,臨走時拿著銀子好心說道:“孩兒,過去的事就過去了,當時那情況也怨不得你舅公他們。”
“嗯。”林越舟淡淡點了下頭,“小珀,送姨媽出去。”
看著姨媽逐漸遠去的身影,她捏著那兩張紙的手也愈發緊。她回來後曾去尋過外祖父母的墳,可父親亦不知其具體歸處,經多方打聽才尋到兩處破舊墳頭,早就經大雨衝垮,可見這麼多年吞並了她家祖產的表叔舅們從未來祭拜修繕過。
想到此處,一顆心憤恨難耐,當初自己勸語琴之語還猶在耳,真輪到自己,竟是一刻也不想等的。
不過尚存的理智告訴她,人微言輕、勢單力薄時不可妄自逞強。因此,一雙眼漸漸平和下來,拿起那兩張單子重新謄抄了遍,放在隱蔽處保管。
再回到院中,曾媽媽已不見蹤影,隻有喜兒福兒在一處玩笑,於是問道:“曾媽媽被你們打發走了?”
二人對視一眼,撲哧笑出聲來,喜兒答道:“姑娘還說呢,自己一陣風似地走了,留下我們兩個和曾媽媽大眼瞪小眼,再說了,曾媽媽問的那檔子事我和福兒是真不曉得,媽媽氣得一盞茶都沒喝,這些果子倒便宜我們這些做丫頭的了。”
“一些果子算什麼,你們喜歡吃便去小廚房拿,隻彆噎食了才好。”
因著前幾日小珀常找福兒請教的緣故,這兩人也漸漸熟稔起來,聽姑娘這麼說,福兒端著一碟鬆子穰歡喜地拉著小珀一起坐下吃。
小珀笑著頑笑了兩句,仍舊跟著姑娘出來上了街,姑娘要買的東西細且雜,足足跑了五六條街才購置齊全,看著這些布匹綢緞、針線刀具及一些常備藥材等,小珀不禁疑惑起來。
“姑娘,您這是在哪處置辦了新居不成?”
林越舟一麵檢查著大包小包,一麵回笑道:“好小珀,不要多問也不要多說,橫豎等上京了你就知道了。”
小珀忙雙手捂嘴,表示不再問了。
一通跑下來,已是暮色四合,她還不急著回自己院中,倒是先去了時安客室,就自己和小珀二人手提肩扛地將東西都搬至門口,不讓幾個門上小廝沾手。
彼時時安正和石大對坐用飯,見她來了,都有些驚詫,但更多的是喜。時安轉眼間就擲下筷子起身接過各式桶盆,石大則是喜道:“林姑娘這個點來莫不是又要喊我們去吃飯,正巧我們才剛吃沒多久呢。”
“嘿!石大兄弟你這就不厚道了,當初你可不這樣的,我記得當時還誇過你眼裡有活呢,怎麼現在活送到眼前了都不搭把手呢。”
時安聽了忙裡偷笑,很想補上一句,“我才是那個眼裡有活的人。”
東西全都搬進屋裡後,她又扯著時安到一旁,石大和小珀識趣地出了門外,留他倆單獨說話。
她橫指了一排堆疊在角落裡的貨物,“這些東西雖不貴重,但都是平常生活必需的,魯嬤嬤上京後就不必再買了。既然你們先我上京,就麻煩你把這些東西一起運過去,不然等我過去,嬤嬤定然已購置完備了,何苦費那錢。”
剛剛搬運的時候他就有些疑惑,這些大小貨物幾乎囊括了一個人的生活起居,不知她運來是做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