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指婚 兒女婚姻。(2 / 2)

順治時期但凡有國宴,王公大臣就要按照各自的官職品級進貢禦前牲酒。要是進上來的東西還不夠開宴的,餘下才由光祿寺和禮部準備。

到了康熙年間門,因為宮裡的飲食越來越漢化,玄燁把除了萬壽宴以外的滿席都改成了漢席,王公貝勒們也就跟著進漢席了。

連著萬壽和千秋搞兩次大宴,實在太過靡費。按規定,親王每次要進貢十六桌席麵,世子十四席,餘下王公貝勒各不等。席麵還得有菜有肉有酒有餑餑,算下來花費銀錢無數。

沈菡當時在玄燁第一次要給她過千秋的時候就說了:“這幾年京裡的風氣很不好,八旗的生活越來越奢侈,攀比成風,明明家中子弟連個差事都沒有,偏偏在外頭還要充大爺,不是鬥雞就是逗鳥,好像家裡有萬貫開銷似的。”

每年這樣隆重地連著慶賀兩天,消耗金銀財寶無數,連京城古董行的物價都會跟著飛漲,這並不是什麼好事。

所以當時沈菡就說了,既然這麼巧,兩人生日緊挨著,那就隻在玄燁的生日那天一起過就行了——其實三月十九本也不是她本人的生日。

而且在沈菡的勸說下,玄燁削減了萬壽宴的規模,以後除非是逢五逢十的壽辰,宮中不再召開大宴,尋常內廷家宴即可。而且按照官員的品級,一品大員和親王的壽禮,價值不得超過一百兩,依次類推。

再往後,連其他國宴、宮宴的規模也開始逐漸縮減,幾年下來,受此影響,京中的奢靡之風雖不能說完全刹住,但上有所好,下必行焉。至少沒有再往更誇張的地步發展。

但今年玄燁把這一條改了:“朕這輩子已經過了許多次萬壽,但你封後這都第三年了,卻還沒有在自己的生辰過過一次千秋,今年咱們就不在三月十八過了,改成三月十九。”

他想著以後兩人還是該你一年,我一年,這樣輪流過,不然他心裡總覺得委屈了她。

而且儉省樸素也不在這一年,這是她第一次在正日子過千秋,玄燁心裡覺得就該隆重且美滿的好好辦一回!

沈菡聽他說完,心中如飲甘泉。這是他的心意,沈菡想了想,沒有再推辭,高高興興地接受了。

皇上自己的生日不過,卻要專門為皇後舉辦盛大的千秋宴,這在外朝和後宮裡自然又引起了一陣熱議。

不過這次眾人的反應比從前從容多了——皇上為了皇後,連旁的女人都不敢沾了,區區一個千秋,有什麼好驚訝的。

很多人私底下議論起來,覺得皇上這麼乾,說不定就是怕皇後還在為之前瓜爾佳氏的事情生氣,皇上這是想討好皇後,在討饒呢!

眾人自覺領會了皇上辦千秋的精髓,為了替聖上分憂解難,各個絞儘腦汁地琢磨送些什麼才能討皇後歡心。

——皇後歡心了,皇上也就高興了,到時候他們的前程不就來了?

沈菡對著堆了整整三間門庫房的壽禮目瞪口呆,怎麼這麼多?

之前兩年沈菡收到的前朝賀禮,都是不超過規定價值的禮物,最昂貴的不過是些頭麵首飾、玉石擺件,她完全沒想到放開後會這麼誇張,而且數量如此驚人。

紫裳拿著壽禮單子給沈菡彙報:“……江寧織造曹寅進萬壽海屋添籌玻璃插屏一個,萬壽鎏金鑲嵌集錦寶鼎一個、萬壽法琅四方平安花尊一個……川陝總督佛倫進群仙慶壽山法琅盆景一個、天仙祝壽合景宋磁花籃、福祿壽三星仙山鬆竹盆景一個……”[1]

念著念著,沈菡漸漸聽明白了,這裡麵不光是以個人名義送上來的禮物,還有京裡京外各個衙門送的官方壽禮。

私人名義送的東西大多價值高昂,精巧稀罕。而以衙門名義送上來的卻是主打量大取勝,而且十分有地域特色。

沈菡理了理單子,發現地方上的壽禮一般分為兩種,土貢和非土貢。

土貢就是地方特產,像盛京內務府那邊兒,進的是貂皮、人參、香水梨、榛仁、黃米糖、蜜餞山楂、花紅,種類多,量也大,十分大手筆。

廣東那邊進的是甜橙、廣橙、橄欖脯,福建送了酸棗糕、荔枝乾,山東的甜桃、山西的榆次西瓜、安徽進了歙縣的茶葉、涇縣的宣紙、當塗藕粉,雲南進了當地特色的菌子和藥材等等。

另一種是非土貢。

紫裳繼續念另一張單子,有玉器、金銀器、古玩、書畫、陳設、洋貨等等。

像江南三織造以及江浙區域的督撫、提鎮、鹽政,進上來的非土貢以各色織物為主,配以鼻煙、小刀、翎毛、精巧的首飾、紙箋、香袋、妝粉等輕巧的物件。

而廣州各衙門的非土貢壽禮主要是鐘表、天文儀器、琺琅、香料、西洋家具、西洋繪畫、牙雕等,那邊開了海關,這些年湧入了大量西洋產物。

人人都知道帝後對西洋的知識和物件感興趣,傳說連皇後都會說英吉利語和法蘭西語,廣州那邊自然要著力表現,以求給主子娘娘留下好印象。

玄燁回來後就見沈菡對著長長的壽禮單子勾勾畫畫,一副心情不錯的樣子,打趣她:“之前不想過生辰,說要節儉樸素來著,現在感覺怎麼樣?”

沈菡扔了筆撲到他懷裡,笑得開心極了:“甚好!”

她承認,她庸俗!她物質!她無法抵禦糖衣炮彈的力量。

“我墮落了!”

這一個生日收的壽禮幾乎抵得過她數年的積攢了,也就是她大婚時候曬嫁妝的場麵能與這三間門屋子的壽禮比一比。

看著這成山成海的生日禮物,誰能不高興啊?

反正她是真高興!

哪怕她吃穿住用十輩子也用不了這麼些東西,但擁有就使人快樂啊!

玄燁瞧她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掐了掐她的腮幫子:“那以後還這麼過不?要不以後朕不過萬壽了,咱們年年過千秋,年年叫他們給你送禮。”

那倒是大可不必了,活了兩輩子,再沒想到還能有這種生日體驗,真是十成十滿足了。

沈菡窩進他的懷裡,拿散了頭發的腦袋輕輕頂著他。

“好開心啊~謝謝你。”

“嗯,開心就好。”

萬壽和千秋圓滿結束,在兩人回園子之前,玄燁終於考慮好了六福晉的人選。

出乎沈菡的意料,玄燁交給她的人選並不是這一屆的任何一名秀女,而是一名尚且年幼,還沒有達到選秀年齡的女孩。

沈菡看著這張世係表愣神:“兆佳氏?”

正白旗兆佳氏,現任兵部侍郎馬爾漢之第七女,今年剛滿十二歲——正是曆史上的怡親王福晉。

這原本是一個正確答案,但此時此刻,這個人選出現在‘六阿哥’胤祥的嫡福晉人選中,卻讓沈菡感到十分恍惚和不可思議。

兵部侍郎這個職位在京城這種掉個花盆都能砸到半個紅帶子的地方,並不算是高官。

但兵部是六部中的大熱門,兵部侍郎這個職位,可進可退,遇上機緣飛升成功,以後可能做到六部尚書,登閣拜相。飛升不成功,大概也就止步於此了。

兆佳氏的家族也說不上什麼名門貴胄,馬爾漢本人也並非什麼驚豔的奇才,這一點,從他的履曆上可以很清楚地看出來。

沈菡對著馬爾漢本人的履曆表算了算,發現他五十四歲的時候,還在外任上打轉。當了一輩子官,直到康熙二十六年,授理藩院司務一職,才得以在京城穩定下來。

這樣一個左看右看都顯得十分平庸的履曆,有什麼值得玄燁看重的地方嗎?

總不會是因為‘胤祥’的妻子命中注定就是兆佳氏吧?

——有點細思極恐的可怕。

玄燁從桌上拿起這份履曆表給她解釋:“馬爾漢此人,其實並非平庸無能之輩,當年平定三藩,他曾多次從征,立下了不少軍功。三藩平定後,他又由武轉文,往河東巡視鹽務,治理地方。”

文武雙全,聽著又像是一個能吏?

沈菡不解:“既然如此,為何此人於仕途上如此不得誌,好像一直在外圍打轉,連個做主官的機會都得不著?”

玄燁用食指敲了敲馬爾漢的名字:“因為,他不願黨附。”

沈菡一愣。

事情就是這麼可笑,一個文武雙全,立有軍功,為人謹慎忠厚,為官恭敬勤懇的好官,隻因為不願黨附,蹉跎到耳順之年,還是隻能做些犄角旮旯的小官,甚至稍有功績就會遭到同僚的打壓。

“可既然他在朝堂是如此境遇,又如何在幾年之間門,突然升到了兵部侍郎?”

玄燁指了指‘理藩院司務’幾個字:“自然是因為遇上了機緣。”

馬爾漢人生的轉折點出現在康熙二十六年,作為理藩院的司務,他奉命跟隨索額圖一行人,作為使團的一員,出使沙俄,勘定邊界,簽訂《尼布楚條約》。

誰也不知道過程中究竟發生了什麼,馬爾漢是否出自自願,反正從沙俄回來後,他已經成了索黨的一員,並獲得了索額圖的信任和舉薦。

玄燁當時對索額圖還是相當信任的,很快認可了馬爾漢的才能,將他升為戶部郎中。

今年,馬爾漢先是被點為翰林院侍講學士,旋即又被升為兵部侍郎。

這竟然是個索黨……

沈菡麵對這個出乎意料的答案,驚訝不已,一時都不知該說些什麼。

——給胤祥娶一個出身索黨的姑娘?,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