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執政 太子監國。(1 / 2)

寧楚格的奶娘是西林覺羅家的家生奴才, 除了多吃了幾年飯,對這宮廷還不如寧楚格熟悉,自然不敢瞎指導, 隻能回去悄悄請教四阿哥的精奇媽媽裡。

徐嬤嬤聽奶娘來問, 倒也不藏私——都知道皇後和四爺看重福晉。

徐嬤嬤捧著奶娘遞過來的茶斟酌了一下, 最後是這麼說的:“這宮裡……是個上下尊卑最分明不過的地方。上頭主子說什麼、做什麼, 咱們底下的人,隻能接著, 卻不能去質問主子為什麼這麼做, 這其中的分寸,咱們做奴才的可一定得把握好。”

四福晉跟太子妃比, 這身份和地位上自然是要差一些的, 嚴格來講, 是有君臣之彆的。

要是太子妃將來真的成了皇後, 兩人之間還會有主奴之分。

但現在這太子妃不是還沒當皇後嗎?這園子裡現在真正的主子是皇後。

皇後願意寵著誰就寵著誰,心裡更看重誰,自然就對誰更好。

嬤嬤指點奶娘:“你不要看之前主子娘娘待諸位福晉一視同仁,更看重太子妃, 就覺得娘娘好像必須更看重太子妃似的。”

那才真真是大誤了!

皇後和太子妃比, 是皇後的身份更高,地位更穩, 依仗更多。

皇後之前那麼做, 那是她樂意,她願意這麼乾。現在她不樂意了, 那就不乾。誰也不能勉強她,更沒人能指摘她。

這就和皇上寵愛妃嬪、阿哥們寵愛侍妾都是差不多的道理。

阿哥寵你,那是阿哥樂意, 可彆覺得阿哥就必須得寵你。

嬤嬤的話翻譯過來其實很簡單——隻要皇後娘娘還在位一天,對四福晉來說,真正需要在意的人隻有皇後和四阿哥。至於太子妃心裡高不高興的……與四福晉又有什麼要緊?

奶娘恍然大悟,趕緊回去告訴寧楚格,說完又囑咐自家姑娘:“主子,娘娘待您好,您就接著,好好孝敬娘娘。至於其他的事兒,您千萬彆摻和。”

寧楚格聞言撫著胸口心有餘悸,她進來不久,對這宮裡嚴格的上下尊卑還沒有那麼強烈的認識,原本還真打算悄悄打聽一下呢。

還好沒有。

可回過頭來又有點兒好奇——也不知太子妃究竟是怎麼惹著了皇額娘……

其實太子妃並沒有惹到沈菡,沈菡也並非故意冷落她。

她隻是覺得既然大家立場不同,那她該儘的責任儘到就行了,再刻意的去親近就沒必要了。

再說得直白一點——你太子都這樣防備我了,我還上趕著去教導親近你媳婦兒,我犯賤啊?

沈菡才不要去犯這個賤,她該做的都做了,差事和權力也都給了,剩下的愛咋咋地,旁人愛怎麼想怎麼想,她自己高興最重要。

瑣事都扔給兒媳婦打理,沈菡開始翹首期盼等著玄燁和兒子的來信。

也不知他們到哪裡了,現在好不好。

玄燁這次率領的中路大軍要經過茫茫沙漠和廣闊的草原,行程總共有數千裡之遙。

為了行軍不出差錯,玄燁下令征調了大批劄薩克圖部的族人作為向導,每兩名士兵就要配一個民夫、一頭毛驢,隨軍運輸糧食、器材和禦寒工具。①

這樣艱苦的條件,書信的往來困難至極。聽說太子監國之後送出的折子,至今還沒有得到回音。

沈菡就這樣等啊等,一直到三月十八,才終於盼來了從軍中返回來的第一批驛馬。

寫著朱批的奏折直接送去了紫禁城,沈菡拿到了兩個貼著皇封的紫檀木匣,來人說一個是皇上和諸位阿哥的信件,另一個是皇上專門交代了給娘娘的。

沈菡先拆開信匣,把玄燁、胤禛、胤祥寫給她的信揀出來,剩下的都是寫給太後和各人生母的,沈菡讓季綸帶回紫禁城去給其他人。

玄燁的信寫的很瑣碎,看著就像是走一路寫一路,看到什麼,想起什麼來就寫在信裡,更像是日記。

“朕此次出巡,心曠神怡,不勝喜悅。朕體康健,氣色甚好。又因地美水好,加之無事,甚為舒暢……”

沈菡看這開頭,想著看來這次行軍挺順利的,真是上天眷祐。

她手邊也正擺著紙筆,一字一句給玄燁回信,她覺得這樣就像兩人在麵對麵說話一樣。

不過玄燁寫的文縐縐的,沈菡寫的就很直白了:“是嗎?那真是太好了,我就怕路上走起來辛苦,你的身體吃不消。吃喝用度都還夠用嗎,習慣嗎?京裡來了冷空氣,倒春寒涼得很,要不要再給你送幾件衣裳?你那裡冷不冷?”

結果翻過下一頁就見玄燁接著在後麵解釋說上麵那行是昨天寫的,今天早上朕剛一啟程,才走了一半,就突然刮起了東南風,傾盆大雨兜頭就下來了。

“繼之大雪紛飛,寒冷至極,是日夜即停止。”

玄燁道他在帳篷裡最掛心的就是外麵的牲畜,它們不像士兵一樣可以到帳篷中禦寒取暖,這麼刮一夜,隻怕要被雨雪凍壞了。

說得沈菡也跟著緊張起來,隨軍的牲畜都是有用的,真凍壞了可麻煩了。

趕緊往下看——

“所幸十六日晨起查看,牲畜安然無恙,幸所備堅固且迅速。”

又在後麵寫,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朕寫來隻是叫你知道,你就不要擔心了。

看得沈菡不自覺一笑:“那你寫來做什麼啊,真是……”

除了玄燁的信件,胤禛和胤祥也各有書信寄回,信中都報了平安,簡單說了這一路上的見聞,又問家中額娘姊妹和太後可好?

沈菡細細看過,逐一寫下回信,交給驛馬帶回。

紫禁城那邊也又有八百裡加急送出,聽說太子那邊也有許多亟待稟奏的大事,又是要往前線運送軍糧和戰馬,還要處理雲南四川兩省鄉試的事。

之前寧古塔那邊還遭了災,急需賑濟。

季綸:“奴才回來之前打聽得說是送往寧古塔的糧車已經送出去了,首隊已經到了寧古塔,隻是送回來的消息晚了些。”

沈菡點點頭,看來太子處理政務的能力還是很好的。也對,畢竟是玄燁手把手教了這麼多年的,若半點兒能力沒有,玄燁也不可能放心將朝政儘數交托。

毓慶宮裡,自從大軍離京,胤礽就再也沒能好好休息過。每日都是天不亮起來理事,直到子時方能歇下。

睡也睡不踏實,天不亮又得起來,和已經在毓慶宮前院等著的群臣議事。

先議的自然還是前線的事,如今朝廷裡什麼事情都比不得遠征在外的大軍要緊。

大學士阿蘭泰:“之前萬歲傳旨讓送去的三千匹馬已經備齊,再過兩日即可啟程。”

胤礽點頭:“知道了。”

這匹馬備得不易。

之前玄燁突然發信回來說缺三千匹馬,可愁壞了太仆寺。

太仆寺少卿佛保實話稟報太子,說如今太仆寺孳生的牧群馬匹雖然共計有二萬九千餘匹,但其中可以乘坐的飄騸騾馬、四歲小馬總共隻有近兩千匹。

“況且現在正值春季,馬匹都還沒來得及上膘,若是取用這一批馬,臣恐等他們到陣前之時,會愈加消瘦……”

到時候不但皇上沒法用,還白白浪費了一批好馬。

胤礽思量過後覺得這確實是個大問題,前線一但有軍馬需求,肯定就是急用,如果朝廷沒有預先預備好的馬匹,就無法及時支援前線。

胤礽召集了大學士阿蘭泰等人商議:“四月裡青草萌發,諸馬上膘……”

胤礽覺得不若在遷太仆寺在此兩千匹馬匹之外,再行挑選額外的馬匹,另立牧群,尋找水草盛地,好生放牧,讓這些馬儘早肥壯起來,以便備用。

“則以後前線再有急用,可以即刻從放牧地送去。”

群臣都覺得有理,不過這都是之後的安排了,現在當務之急是怎麼把皇上急用的這三千匹馬先送去。

胤礽又問牧場的侍衛常山、尚書馬齊和內務府總管大臣多弼:“上駟院現存的馬匹有多少?”

……

烏雅多弼是沈菡的堂伯叔,自從沈菡接掌內務府大部分事務後,兩人打過不少次交道。

多弼恭敬地對沈菡道:“臣已回稟太子,如今五處禦馬圈及翁山一館,每館圈駑馬及可用馬各二百匹;海子六館,每館圈駑馬各一百匹。太子的意思是五處禦馬圈各留一百零四匹,翁山館留下一百五十匹,其餘的從三月二十日起都趕到海子青草牧場那兒去放牧,以備不時之需。”

上駟院是歸內務府管的,這和前朝太仆寺那邊不是一個體係,前朝後宮都知道現在內務府實際上是歸皇後管的,太子要調上駟院的馬,自然要讓人來支會一聲。

沈菡並沒有為難,她取出之前玄燁交給她的內務府印信:“太子這是老成謀國之言,皇上在外征戰勞心竭力,咱們很該替皇上未雨綢繆,把這些事料理好。”

言下之意,太子這辦得都是大事,沈菡不希望內務府與太子為難。

多弼:“是。”

沈菡又問這匹馬調過去,草料可還需要內務府繼續供給?

多弼:“太子的意思是從放牧之日起,就不再從內務府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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