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成簫撫摸著花花綠綠牆壁上深深的刻痕,呼出口氣。他從口袋裡掏出車鑰匙,不輕不重地在排列整齊的豎道後添了一筆。
在成家的第10年。
這裡依舊是那個外如金絮,內裡腐爛的囚牢。
門把手被按下,光從門外投進屋內,給屋子注入了點生機。
開門的人看著屋內,許久沒有再向內邁一步。
屋內窗邊,老人吧嗒著嘴,傻嗬嗬地衝拉著窗簾的窗子笑。
她腿上搭蓋著的毛毯已然滑落,卻沒人替她撿起。
成簫沒作聲,緩緩走了過去,撿起毯子,彎下腰蹲在老人身旁,將它重新蓋在了老人腿上。
“撿不起來,可以叫人幫忙的。”
成簫斂目低頭,整理著厚重的毛毯。
“啊,你是誰啊?”
老人的牙掉了多半,口齒早已不太清楚利索。
成簫沒回話,理好毯子,站起身來,繞到輪椅後,徑直將老人推離了窗戶,安置到了床邊。
他抬手,拉開了窗簾。
光打了進來,屋內陳設變得清明許多,屋子簡潔不奢華,甚至比起成簫那一間更樸素一點,不像是主人家的臥室,倒像是間得體的客房。
成簫拉完窗簾,推開了窗子,讓冷冽的風儘數打在自己臉上。
老人也感受到了涼氣,哆嗦了一下,往成簫的那個方向看。
“你是誰呀?天太冷了,窗戶關上嘛。”
滄桑布滿皺紋的臉上卻露出孩童般任性稚氣的表情,成簫知道,她的病情又惡化了。
成簫注視了老人許久,抬手,拉上了窗子。
“您身體不好,不能老呆在房裡,以後多出去透透氣吧。”
“你長得好像……奇怪了,像誰呢?”
老人看起來很疑惑,她探身向前,鬆墜的眼皮眯得更狠了些,像是要把成簫看個清楚。
成簫沒有在意她的舉動,他朝著床頭走去,收拾著老人房間有些雜亂無章的陳設。
整座成家大宅裡,處處整潔乾淨。成簫的房間是一個例外,房殊婷的是第二個。
床頭放著些她沒吃完的藥,看起來有些日子了,不知道上一次保姆進來看護是什麼時候。鬨鐘指針早就停轉了,同樣的還有斷了線的老式房間座機。
成簫將藥片掃進垃圾桶,還未拆開的塞回藥盒裡。他拉開抽屜,準備放進去,卻看到了件熟悉的東西。
他頓了頓,隨即將藥盒扔進了抽屜裡,拿起了孤零零擺在中間的小物件。
那是個臟不拉幾的小醜玩偶。
房殊婷看見他手裡拿起了玩偶,忽然拍著手笑起來:“哈哈,你怎麼拿著我外孫的玩具呀。”
成簫撥弄了撥弄小醜的紅鼻頭,輕聲道:“你外孫?”
“他喜歡玩兒這個玩偶,這是我買給他的。我外孫呀,長得可好看了,學習也好,還很高很高……”
她從上到下看了成簫一遍,重重點了點頭:“就跟你這麼高!”
她盯著成簫看了好久,抬起皮膚鬆弛了的手,皮包著骨頭。
“哎?你長得,好像……”
成簫和她對視,眼神平淡無波。
“你是……你是容容!”
“我、我對不起你,我的容容啊……”
房殊婷忽然哀嚎了起來,她的手來回在虛空中抓著,像是想要握著誰的手。
“我不是她。”成簫沒什麼情緒道。
“我老太婆是個壞人,我害了你,我害了簫簫……”
她忽然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