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回去的第6天(1 / 2)

傅周顧口吐靈魂地被抬到車上去了醫院,又跟著大部隊渾渾噩噩做了一係列檢查,直到醫生拿著拍好的片子舉起來看的時候,傅周顧才稍微回了點兒魂。

這麼多人陪著她檢查,結果她屁事沒有,怎麼想怎麼不想活了。

宇宙的儘頭是社死,怎麼辦啊?

傅周顧坐在輪椅上,放空自己,隻要她什麼也不想,尷尬就鑽不進她的腦袋。

傅周顧正跳出凡塵外不在五行中,身後推輪椅的傅一帆突然湊到她耳朵邊,扭捏地說了一句:“彆擔心,醫生肯定能治好你。”

傅周顧:“???”

我沒擔心啊,小媽這是又腦補了什麼?

傅周顧回頭看了眼傅一帆,傅一帆已經把視線轉回到了醫生身上,比她這個當事人還認真地等著醫生的診斷結果。

傅周顧抓緊了輪椅扶手,五味雜陳,十七歲的小媽溫柔又好騙,被欺負了也隻會告老師,她是怎麼長成後來一點兒虧都不吃的傅懟懟的?難道是被周渣A刺激狠了?黑化了?

肯定是這樣!

周渣A真是害人不淺,她得快點揪出她,絕對不能讓媽再走老路!

傅周顧胡思亂想的工夫,醫生已經做出了診斷,那一堆專業名詞從醫生嘴裡出來,就像外行人看驗血單子,看了等於沒看,聽了等於沒聽,根本就不懂,隻能聽懂診斷結果——傅周顧確實骨折了。

骨折是骨折了,這骨折到底是車禍沒好利索?還是周家航又給了二次傷害?

教導主任剛想細問,醫生已經飛速開了一堆藥,邊開邊交代了注意事項,然後就直接喊了下一位。

臨近中午,醫生快下班了,外麵還排著好幾個人,等不及的患者已經在扒門縫了,教導主任眼看下一位已經急火火走了進來,也不好再繼續賴著不走,隻能快速問醫生:“她這骨折是新傷還是舊傷?”

醫生接過新患者的號,頭也不抬道:“新傷,多注意點不會有後遺症。”

剛車禍半個月的傷,在醫生眼裡可不就是新傷嗎?車禍前的傷那才叫舊傷。

教導主任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問出了歧義,道了聲謝,示意傅一帆推著傅周顧出了診室。

嗯?這就完事了?她糊弄過去了?

傅周顧不可思議的從看破紅塵狀態出來,她仿佛看到了社死的墓碑轟然倒塌,她竟然又死而複生了?!

喜極而泣。

孫芒和周家航在診室外等著,見傅周顧出來趕緊過來,周家航憋不住開口道:“怎麼樣?沒骨折吧?我就知道她裝的!”

孫芒嘴快:“狗屁!醫生都說她骨折了,你等著賠錢吧!”

周家航如遭雷劈:“我不信!你胡扯!骨折怎麼不打石膏?”

孫芒道:“醫生說不用打,不信你問醫生去!”

周家航他爸緊趕慢趕,這會兒才終於趕到,教導主任把情況簡單跟他爸說了下,他爸一聽敗家兒子把同學打骨折了,還是個女同學!氣得當場揪著周家航又是捶又是打!

教導主任趕緊攔,費了挺大的勁才拽住了這個暴躁老爹。

周家航鼻青臉腫地被他爸按著給傅周顧道歉,周家航掙紮著不願意,憋得臉紅脖子粗的。醫院人來人往的,眾目睽睽之下,這何止是社死,這根本就是丟臉丟到姥姥家,傅周顧替人尷尬的毛病都要犯了。

周家航還是那個樣子,死咬著傅周顧是裝的,說什麼也不肯道歉。

周家航他爸按著周家航的手背都暴起了血管,真快被他這糟心兒子氣吐血了。

他爸道:“片子都拍出來,你還說人家裝?小姑娘家家的骨頭都細得很,你覺得你沒用勁兒沒用!人家骨折了就是骨折了!還不快道歉!你想氣死老子?!”

周家航被按得直不起腰,又被他爸拽著跑不掉,隻能嚷嚷道:“是她先打我的!我沒錯!”

他爸忍不住又捶了周家航兩下:“你還敢犟嘴?!你不道歉,回頭人家家人來了不願意,把你送派出所你可彆後悔!”

派出所?

好端端的去什麼派出所?萬一留下案底怎麼辦?就算不留案底,對於十幾歲的未成年來說,派出所是個神聖又讓人害怕的地方,能不去還是不去的好。

周家航憋了半天,終於梗著脖子從鼻子裡哼出一句“對不起”。

傅周顧看著他那個不情不願的樣子就來氣,你是中了一道歉就會死的毒?怎麼道個歉跟要你命似的?你彆不情願,我還不情願呢!

傅周顧道:“不用給我道歉,你該道歉的是傅一帆。”

傅周顧坐著輪椅說著這又裝B又爽的話,感覺自己像個殘疾大佬,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周家航他爸又按著周家航的頭給傅一帆道歉,傅一帆臉都紅了,局促地擺手道:“我沒事,我沒事。”

傅周顧躲過了社死,又看到惡人有了惡報,心情大好,這才想到了賠償問題。

雖然她的確是想報複周家航,可她的腿也的確跟周家航沒關係,報複歸報複,錢她絕對不能訛,畢竟錢也不是周家航的。

傅周顧對周家航他爸道:“叔叔,醫藥費不用你們出,我自己出,我就一個要求,讓周家航轉學。”

一中可是市重點,轉學?還是高三這種關鍵時期?周家航他爸一聽就變了臉。

他爸道:“我們不是已經道歉了嗎?你不能這麼得理不饒人吧?”

傅周顧道:“是他自己說要是骨折他就退學的,又不是我說的,在場的都是證人,張老師也聽到了的。”

張老師就是教導主任。

教導主任尷尬地笑了下,算是默認了傅周顧的說辭。

孫芒在一旁趕緊點頭:“就是他說的,在跑操那兒說的!”

傅一帆也附和了一句:“我也聽到了。”

周家航他爸臉都綠了,轉頭看向龜兒子:“你真說了?!”

周家航初生牛犢不怕虎,竟然還敢嚷嚷道:“我說了怎麼了?大不了轉學!”

“去你的大不了!”

他爸氣得抬腳就踹這傻缺兒子,教導主任趕緊上前阻攔。

高三正是關鍵期,轉學是不可能轉學的,可事情還是要解決的。

周家航他爸隻得硬著頭皮給傅周顧賠笑臉說好話,周家航反倒站在一邊拽得二五八萬的。

看著他爸那樣,傅周顧想起了媽,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孩子選擇不了父母,父母其實也選擇不了孩子,對於媽來說,沒有她其實更好吧,她就是個累贅,還不聽話,其實也沒有比周家航好多少。

傅周顧道:“彆說了叔叔,我都懂的,我理解叔叔。不過我也希望叔叔理解我,我對他真的ptsd了,看見他我就腿疼,所以咱們各退一步,他不轉學可以,但是至少得轉個班,不管轉哪個班,彆在二班就行。”

周家航他爸愣了下:“轉班?”

傅周顧點頭肯定道:“對,轉班。”

傅周顧這麼說並不是同情周家航他爸,她同情他爸,誰同情她媽?傅周顧隻不過是靈機一動,想借機把周家航趕出二班,省得他故技重施再給媽添堵。

如果她直接說轉班,周家航他爸肯定不願意,畢竟二班是理科重點,一班是文科重點,一旦轉班隻能去普通班,誰願意從重點降到普通班?所以她才先說轉學,利用拆屋頂原理讓他爸更容易接受。

果然,周家航他爸考慮了下,雖然還是不太願意,但最終還是同意了,隻不過他爸又加了個要求,要求學校不能給周家航記過。

其實就算不要求,學校也是不會給記過的,畢竟還剩一年就要高考了,學校也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下午回到學校,傅周顧沒有休息,直接在媽和孫芒地攙扶下去了教室。她一進門,班上立刻鴉雀無聲,比班主任進門都管用,乾什麼的都不乾了,全都回頭看向她。

傅周顧這輩子都沒有這麼高的回頭率,人生高光啊!

轉學第一天,課都還沒上一節就折騰出這麼大的動靜,都不用自我介紹,全班都認識傅周顧了。

傅周顧放空大腦,在全班的注目禮下,秉承著隻要我什麼都不想,尷尬就擠不進我的腦殼子,一瘸一拐進了班,直接坐到了媽旁邊的位置。

這位置是班主任劉梅特意給傅周顧安排的,傅周顧是因為傅一帆骨折的,離傅一帆近點方便照顧,傅一帆本人也非常願意。

折騰了一大圈,終於安安穩穩坐到了教室裡,傅周顧長舒一口氣,轉頭看向傅一帆。

十七歲的傅一帆沒有化妝,眼皮單薄,睫毛細軟,眼眸十分清澈。看慣了精致妝容的老媽,再看這樣的素顏,總覺得有點不適應。可這不適應並不是負麵的,而是正麵的、舒服的,就像糊了一天的粉底液,終於徹底洗乾淨的那種從內而外的清爽。

傅一帆正在收拾上午發的卷子,這是開學小測,她倆上午沒來,三張卷子全是空白,還得補寫。

傅一帆整理好傅周顧那份遞了過來,轉眸正對上傅周顧的視線。

傅一帆立刻緊張道:“怎麼了?腿疼嗎?”

傅周顧搖了搖頭,直到現在她才真切地有了見到媽的實感,伸手接過卷子道:“我沒事,倒是你,以後再有人欺負你,你就像我這樣懟回去,一次就把他懟改了,讓他再也不敢招惹你。”

傅一帆眼睛亮晶晶的,聽完點了點頭道:“好,我儘量向你學習,不過可能有點難,你太厲害了,我怕我學不好。”

這話說的,怪不好意思的。

一直以來都是媽教育她,沒想到有朝一日她也能成為媽的學習對象,這要不膨脹都有點說不過去。

傅周顧心情大好,不挺胸都覺得自己昂首挺胸的。

孫芒湊過來笑嘻嘻挑大拇指道:“厲害了我的姐!剛轉學就整走了咱班的老鼠屎,功德無量啊!”

正說著,周家航從外麵進來,黑著個臉走到自己的位置,拿起書包粗暴地把書塞進去,那狠狠的樣子像是恨不得把書都撕了。

有跟周家航關係不錯的,問周家航這是乾什麼?

周家航不搭理,裝好了書包就往門口走,走到門口回頭恨恨地看了傅周顧一眼,眼神說不出的瘮人。

班裡再度鴉雀無聲,周家航走了才喧鬨起來,都在問周家航這是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