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雲團掩著一輪淡月,夜風蕭瑟,樹葉沙沙作響。
一個人影鬼鬼祟祟地從門後探出頭來,左顧右盼、躡手躡腳地走出竹屋,動作輕緩,神色緊張,像是做賊一般。
趴在竹屋屋簷下、尚在熟睡的小黃瓜突然抬起頭,借著微乎其微的月色眼睛一瞪就要說話,慕小閒趕緊在口邊比了個“噓”。
“我隻是去看看,很快就回來。”慕小閒用微弱得不能再弱的聲音道。
小黃瓜不明所以地歪了歪頭,眼睛卻隨著慕小閒出了院子,目送她離去。
未幾,屋門再次被推開,夜色下泛著清冷瑩光的身影緩緩走出門,瞥了眼又被驚醒的小黃瓜,道:“她走了?”
小黃瓜身上的絨毛豎起:“嘰嘰。”
晏離在昏暗中佇立了一會兒,對著暗淡的月色,如霧的眸子不知在思索什麼。
“累死我了。”慕小閒一把推開花神廟的破木門,一屁股坐在神像前的跪墊上。屋外的光線隨著她的身影擠進狹窄的屋內,打破了神廟沉寂多日的冷清氣息。
她頭頂星辰,趕了一晚上夜路,身體好像被掏空。
花神廟和一個月前一樣陳設蕭條,木門斜斜掛在框上,好像隨時都要垮落。
案台上的香灰隻剩下細碎的渣滓,地上落著幾枚混亂的腳印,應當是他們之前留下的。
慕小閒顧不得乾淨,上半身倚靠在柱子上休息了半晌,隨手翻開隱蔽處的跪墊,下麵空空如也。
她挑起眉,提高了音調:“嘿,花蒔還真把包子拿走了?”
話音剛落,她識海中突然出現了一絲怪異,像是感知到了某種情緒輕微的波動。她眸光一滯,四處張望片刻,神廟內稀鬆平常、安靜無比,唯有遠處的田野遙遙傳來幾聲蛙鳴......
剛才這裡的氣息有變化。
她警惕地站起身繞著花神像走了一圈,沒有發現彆的人。她抱起雙臂靠在柱子上思索了一會兒,餘光落在那尊花神像上,恍惚間覺得它好像動了一下......
慕小閒擰眉疑惑地看著神像:不是吧?
半晌,她放下雙臂,眼神犀利道:“出來吧!我知道你在。”
神廟中回蕩著她的聲音,一時間無人回應,很快又陷入了靜默,仿佛是她突發癔症,說了不著邊際的話。慕小閒卻嗤笑一聲,語氣篤定地說道:“之前那麼囂張,現在躲著不敢出來了?”
須臾,神像周圍突然起了一陣旋風,將案幾上的塵灰卷散,幾秒過後石像前漸漸浮現出一個模糊的身影。
隨著身影飄出石像,她身上的線條與顏色逐漸變得清晰起來。她不再裹著那件拚接的麻布衣,而是穿著一件粉白色的長裙,裙上花團錦簇,色澤鮮亮無比。臂上纏繞著薄霧一般的飄帶,隨風而動,手中豔麗的花束散發著清甜的香氣,襯得她的臉龐白淨清透,眉眼之間少了先前的戾氣。
她緩緩睜開眼睛,眸子如同山中之泉,明亮清澈。
慕小閒雖然已經想到了,但親眼看到石頭顯靈心裡還是有些震撼:“你是女孩子。”
原來如此,難怪她要裝成脾氣乖張的樣子,不讓彆人靠近,就是不想被人發現自己的身份。
“花蒔......花石,花神石像?”慕小閒帶著揶揄看她:“這也太難猜了。”
花蒔翻了個白眼,將手中的花隨手插在案台上的破瓷瓶裡,一改方才甜美的模樣,語氣又恢複了先前的頑劣,嘟囔著:“又沒讓你猜。”
“石靈居然能化出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