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傅子遇卻並不能因為她這番話原諒自己。
相反,這真相反而令他更加內疚和痛苦——
他居然為了梁佳茗這個騙子而猶豫,錯失了救路念笙的機會。
說到底,如果說梁佳茗是個騙子,害了路念笙,那他就是最大的幫凶!
他安靜了不過幾分鐘,繼續起身,“不行,我真的必須去問問念笙父母,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我不信念笙會死,她那麼堅強,她還有孩子呢,為了孩子她也會堅強活下來!”
徐媛見實在攔不住,便隻能妥協,扶著傅子遇去何歡的病房。
在樓道裡,他們見到迎麵而來,剛打過電話的路老爺子。
路老爺子看到傅子遇,麵色很沉,也不說話,兩邊皆停了腳步,卻都一言不發。
好一陣,路老爺子邁步,站到了傅子遇跟前。
傅子遇還被徐媛攙扶著,一臉病態蒼白,整個人看起來糟糕透了。
路老爺子開口:“我聽說你要救梁佳茗?”
傅子遇麵色驟變。
路老爺子盯著他,最後搖搖頭,“難為念笙一直想著你,離婚之後消沉很久,傅子遇,現在你高興了?”
“子遇也不想的,”徐媛忙開口辯駁,“梁佳茗那邊我們之前也是沒搞清楚,那也是一條命,子遇也沒辦法坐視不理……”
“我管的了那麼多?”路老爺子冷哼一聲,看一眼徐媛,“當初是念笙看上你兒子,我把念笙嫁過去,結婚之後在你們路家,她受了多少苦?過過幾天舒心日子?”
傅子遇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因為路老爺子所說的,都是對的。
路老爺子視線回到他臉上,“傅子遇,梁佳茗是一條命,你就要寶貝她是吧?你怎麼不想想,念笙那裡是兩條命,她肚子裡麵還是你的孩子呢?!”
他低頭,麵色晦暗,唇是頹敗的紫,動了幾番也沒能吐出一個字來。
心口痛的仿佛刀絞一般,他攥緊了拳頭,聽見路老爺子繼續道:“你這是親手害死你自己的孩子!”
話音落,就連徐媛也沒辦法再爭辯一句。
她以前對路念笙有諸多懷疑,可現在回頭想想哪一個誤會和梁佳茗沒關係?她一直想要個孫子,梁佳茗正是抓住了她這種心理,導致她不管不顧,非要將懷著傅子遇孩子的路念笙驅逐出傅家的門!
一切都是錯,可是,都已經沒有回頭路了,每個人,都在吃自己種下的惡果。
路老爺子說完了,見麵前兩個人都沉默下來,也無心再和他們多說,轉身要走。
傅子遇突然出聲,“伯父……你告訴我,我求你告訴我,念笙人找到了對不對?”
路老爺子腳步微頓,卻沒有回頭。
聲音有些滄桑,卻也帶著狠戾——
“你活該在內疚中抬不起頭,彆說現在沒找到,就算有一天找到了,我也絕對不會讓你再見她!”
……
傅承修因為路念笙一個眼睫顫動就激動不已,然後定定看了好一陣子,她也沒有真的醒過來,他的心又迅速沉下去。
這種感覺實在太糟糕太煎熬了,他想出去抽根煙,可又怕。
萬一她在他離開的一陣子醒來了,萬一呢?
他就這麼石雕一般守在重症監護室門外,一身狼狽也顧不得,身體有些無力地靠著玻璃。
他畢竟也會累,很久沒有休息,已經體力不支,背部的傷一陣一陣地痛,整整一天沒有換過藥,他總想等路念笙醒過來再去換藥,可路念笙就這麼一直沉睡著。
他無比疲憊地合了眼,人還一直靠著玻璃,怪異的姿勢,就連想要休息也不能安心,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蒙中聽到護士的驚呼。
他渾身一個激靈,睜眼的時候險些倒下去,視線由著渙散到集中,看清重症監護室裡麵,路念笙緩慢地睜開了眼睛。
他困意一掃而空,扒著窗玻璃,激動的叫出她名字來,“念笙!”
路念笙仿佛是聽見了,又好像沒有,神色微微一滯,眼皮又合上了。
“念笙!”傅承修急了,轉身就去擰房間門把。
護士一臉不悅,從裡麵把門推開了,攔住他欲進去的步伐,“你沒穿無菌服,不能進去!”
他恍然怔住,也覺察自己失態,忙停了動作,問護士,“她怎麼樣?”
護士神色緩和下來,有些無奈地笑了一下,“她剛才這已經算是醒來了,我看過了,這幾個小時生命體征已經比較穩定,我相信她會好起來,你就趕緊去休息一下吧。”
他聞言,好幾秒,籲出一口鬱氣,整個人鬆懈下來,護士笑著,還想再說什麼,就見眼前男人身體已經不受控製地倒向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