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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在京師最繁華的長慶街上停了下來。街道兩側各家茶樓、瓦肆、當鋪都陸陸續續開了張,街上人流如織,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雖不得見向晚燈燭熒煌,上下相照的盛景,卻也多了幾分尋常的市井煙火氣。
謝玄稷仰頭看向牌匾上“天喜酒樓”四個字,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眸光微微閃動了一下。
孟琬已經走到了店門口,見謝玄稷還站在原地沒有跟上來,回過身衝他招了招手道:“殿……公子,咱們快些進去吧。”
孟琬一看便是這家酒樓的熟客。才進正堂,還沒有開口說話,便有小二迎上來,十分熱絡地叫了聲“孟姑娘”,又笑吟吟道:“姑娘有好些日子沒來了。”
孟琬道:“前些日子家中有事抽不開身,這不剛一得空就想著過來嘗一嘗你家的果子。”
“這不巧了,咱家剛打南邊來了一個新廚子,最會做茶果子了。我待會兒把各個樣式的新品都送姑娘幾個,姑娘也嘗嘗合不合心意。”
“那我便不客氣了,”孟琬笑了笑,從荷包裡拿出一塊碎銀遞到小二手上,“對了,煩勞給我們安排一間清淨些的房間。”
聽到那句“我們”,小二這才後知後覺地將視線移到孟琬身後的男子身上。他瞧著二人不算太親近,也沒有避嫌,便好奇多問了一句:“孟姑娘,這位郎君是?”
孟琬不欲和他解釋太多自己的私事,便介紹道:“謝三,我的一個朋友。”
她說完下意識看了謝玄稷一眼。
他倒是一點麵子都不給自己,始終板著一張臉,像是誰欠了他許多錢似的。
那小二“哦”了一聲,撓了撓頭,咕噥道:“咦?從前倒是沒見過”。
說著又偷偷瞥了謝玄稷一眼,見他眉目鋒利,不苟言笑,看起來不像是一個好相與的人,也就不敢再上前套近乎,直接取了號牌,引他們到三樓的雅間坐下。
不多時,夥計便將茶點端了上來。廣寒糕,紫蘇梅子薑,雕花蜜餞,雪花酥被分彆盛在不同形狀的碟子裡,分量不多,但勝在精致。他殷勤地為二人斟了新到的香林茶,又問了還有沒有什麼彆的吃食要點,這才躬身告辭。
孟琬低頭品著新茶,吃著茶點,被涼風吹得渾身舒暢。餘光無意間掃到謝玄稷,卻見他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不免有些疑惑。
明明是他說肚子餓了要來吃飯的,可適才點菜的時候,她問他想要吃些什麼,他隻說隨意,讓她來安排就好。
她還當他是客氣,沒多想就把點菜的活一手包攬了。
可現在看起來,他好像是真的不大高興。
才這麼短短一刻鐘不到,是誰又惹著他了?
孟琬不想讓房間裡的氣氛變得太僵,便放下茶盞,替他夾了塊龍井茶糕,眉眼彎了彎,笑道:“按理說請殿下吃飯,應該是去豐樂樓,遇仙樓這樣的大酒家才合適。可我今日身上銀錢實在沒有帶夠,便隻好請殿下來吃些粗茶淡飯了,還望殿下莫要嫌棄才好。”
她覺得自己笑得都有些諂媚了,可謝玄稷臉上仍舊沒什麼表情,隻微微抬起眼眸,問道:“你請過多少人來這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