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說完,馬車來了一個急剎車,顏真嵐整個人就往前栽了,被練紅炎拉住才沒有滾出車外。
練紅炎瞥了她一眼:“下盤不穩,回去再練。"
顏真嵐連歎氣都無力了:“……"
真的很想撓牆,怎麼哪哪都躲不過被加練的惡夢。
外麵一陣嘈雜,再加上馬車遲遲沒有動作,練紅炎皺著眉問外麵,侍人回答:
“殿下,前方發生了混鬥,整條街都被困住了。"
練紅炎:“城裡巡防軍的人呢?"
侍人:“……他們就是混鬥的其中一方。"
練紅炎直接下了馬車,顏真嵐自然就跟了上去,身邊的護衛早已經將人群分開,炎字令牌乾脆告訴了所有人來者是誰,再看那逼人的氣勢,頭皮一麻,腳就跪了下去。
“發生了什麼事。"
淡淡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參戰的巡防軍小隊隊長膝行而前,連頭都不敢抬起,隻注視著下方那一尺黃土,語音顫顫道:
“殿下息怒,我們是在驅趕下民,冒犯了殿下罪該萬死。"
顏真嵐搖頭,答非所問等著被削吧!
果然,就聽到練紅炎又說話了:
“換一個人。"
小隊長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以為自己說錯什麼,急得磕頭饒命,後麵的軍士也跟著磕頭,平民更不敢說話,整條大街上隻餘下磕頭的梆梆聲。
顏真嵐不習慣,看到練紅炎沒有再說話,她直接就開口:
“紅炎殿下問的是發生了什麼事,致使你們從驅趕下民變成了與民械鬥,直接回答答案,不用說其他的。"
清脆的女聲打破了這磕頭聲,磕得滿臉都是血的小隊長停下暈得不行的頭,微微抬眼,看到前方在紅黑色後方的靛藍銀葉蓮紋裙擺,立刻就想到了是哪一位,等到腦子理解了剛才的話語,連忙回答:
“紅炎殿下,是這樣的。這些下民是過來購取今春播種的種子,但是卻因為銀錢不足與耕稼處發生衝撞,因為下民數目較多,我們這一支小隊不能及時控製。"
煌帝國在先帝統一之後就注重農事,還置了耕稼處主理農事,每一年的春種的種子都是由耕稼處培育挑選出質量比較好的供民眾購取,這樣一來可以為避免種子的參差不齊導致無糧,二來因為所有種子都在耕稼處備案過,每一畝的收成都是能有記錄,這樣的話,除不可卻步的天災人禍原因,可以掌握各城的糧食儲備和稅收。
這些小事,練紅炎自然不會放在眼內,剛想要護衛通知巡防軍再派人來處理,被顏真嵐拉住了。
“事不能隻聽一方言,尤其是農乃國本,民以食為天,不能輕視。"
說到這,顏真嵐眼露無奈,小聲道:
“殿下你能不能不要隻專注在軍事上,偶爾也多留意一下政事吧!"
練紅炎這偏科顏真嵐是知道的,每天晚上的講史,他問的問題最多的就是各個兵法大家和著名武將,雖然顏真嵐說的政事他也有聽入耳,但是練紅炎理直氣壯:
“現在各國臨立的情況下,武力不足隻會任人魚肉,我當然要更關注這一方麵,至於政事,養那麼多人都是吃白飯的?要是朝上那麼多個人連都搞不定,我就全摘了他們的位子。"
練紅炎微不可言地歎氣,他知道顏真嵐話裡的意思,這件事他和顏真嵐也討論了好幾次,各說各的有理,但現在他也隻好再問:
“耕稼處和下民的人,來一個說話。"
顏真嵐說話的聲音很小,尤其是除他們外,所有人都跪下低著頭,就更沒有人聽到她的說話。
耕稼處的人上前:“殿下,事情就如巡防軍所言。"
“殿、殿下,不是、他們說的那樣,是、是……"
上來說話的是一個中年漢子,但是此刻他緊張得滿頭大汗,說都說不出話。
練紅炎就知道會是這樣,連說話都說不清楚,他看了看顏真嵐,後者咬咬唇,她知道這並不能怪人,在古代階級嚴謹,對於普通人來說,自然是會緊張的,尤其是這一次見得不僅是官,還有皇室,那不得更害怕了。
“你放鬆一點,慢慢把話說出來就可以了,不用著急的。"
柔和的女聲舒緩緊張的心,中年漢子一想到家裡米粒不存,每天挨著餓,還在翹首等著今年能有飽飯吃的家人,不禁悲從中來:
“殿、殿下,我們苦啊!他們把種子分級了,好的種子隻能用錢去買,我們這些普通購取的隻能拿最下品的種子,我們沒錢也沒資格說話,但是為什麼最下品的種子,收成卻要按上品的種子去收,這是存心不讓我們活下去,下品的種子能有多少收成,按照上品的收成,我們就得全部上交,甚至還要再補貼進去,家裡一點糧都沒有,這不是要我們的命嗎?"
練紅炎的臉色當即黑了下來,更彆說原本就更重視這一方麵的顏真嵐,臉色都能打雷了,兩人目光立刻就落在了耕稼處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