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破防第三集(1 / 2)

聽見你的心跳 今愉 8543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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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獨發晉江文學城

從高中畢業離開家,葉書音就再不是懵懂單純的十幾歲小姑娘了,少了家人的庇護,早早在大學那個小社會裡摸爬滾打,單打獨鬥,接觸過形形色色的人,這其中有野心的大致分為兩類:一類是把自己的野心直接擺在台麵上,而也有城府極深的人會將勃勃野心藏起來,裝作一副很佛係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

前者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後者,跟後者打交道不免太累,相處起來像是蒙了層虛偽的麵具,格外不舒服。

她一直以來都是前者,習慣了橫衝直撞講求利益,但在她身邊有很多人是後者,見不得彆人努力,表麵上雲淡風輕,背地裡卻捅刀子,見多了後者也就免疫了,已學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但跟後者周旋那麼多年,忘了還有第三種——

把自己要奪下的未來明晃晃寫在眼底,可大智若愚,懂得看準時機掩藏鋒芒。

譚迎川就是這樣。

他這人內心坦誠的厲害,在她麵前從不吝嗇釋放自己的野心,那時候上高中,大家都還是坐在教室裡拚命刷題寫卷子的迷茫的十八歲少年,沒有那麼多閒暇時間從試題中分出精力去考慮自己的未來,他也是那之中的一員,卻在一開始就明確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他做過的所有事都在朝那個目標靠攏,明確又堅定,那份野心從不讓人覺得虛偽,反而與少年的蓬勃熱血相得益彰。

但其實他是個心眼極多的人,尤其會看人下菜碟,他想讓人覺得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展現出的就是哪一麵,隻是更多時候懶得跟人虛與委蛇,所以看上去一直挺吊兒郎當。

見慣了他的不著調,葉書音差點都被他騙了,沒想起來他是個什麼人。

骨子裡藏著狂妄和執拗,任何事,隻要他看準的,誌在必得,沒人能攔。

最該記住的,是他很樂於跟她唱反調,更樂於見到她因他的逗弄而慌亂的模樣。

從前對弈,常常是她占上風。

但經年不見,他已經不再是那個刻意念著她,不會讓她輸的譚迎川了。

他已經不會再讓著她了。

葉書音恍然意識到這一點,瞬間被一記落下的重錘砸清醒,電腦鎖屏壁紙關閉,桌麵上那份還差最後一個名字的校研會2022年全體成員名單顯示出來。

她許久沒動鍵盤。

但又怎麼樣呢。

他也沒有理由讓著她了。

而她也不再需要,為什麼他不在的時候她可以很快忘記往事,他在就不行了呢。

葉書音靜了十秒,指尖敲擊,“譚迎川”三個字讓這份成員名單徹底完整,然後校對,排版,審核,發送,一氣嗬成。

……

隔天校研會在甄月私宴團建。

今年京大校研會招新縮減了一半,加上部長主席一共才三十一個人。不過人少也有人少的好處,部室精簡,團建聚餐方便。

但不湊巧,趕上各大社團組織第一次團建的高峰期,甄月私宴又是離京大北校區最近的一家比較大的湘菜館,淩硯文去定位子的時候包廂已經沒了,隻剩下小宴會廳能乘下這麼些人,而且還得跟吉他社在一塊兒坐著,中間用幾道屏風隔開。

一共三桌,怕研一的新乾事們會生疏拘謹,所以研二研三的師哥師姐全都坐到了一起,乾事那兩桌坐得滿滿,但還有幾個研一的沒位置,隻剩部長主席這一桌還能坐得下,葉書音在食堂清點完13號檔口今天一天的收益,來晚了幾分鐘,大家都落座了,舒焱正跟陳鈺涵搭腔。

看見她,陳鈺涵招了招手,舒焱也起身讓出位置朝她打了聲招呼,葉書音點頭,繞過桌子在她身邊坐下,脫外套時很平靜地在舒焱旁邊那唯一一個空位上掃過一眼。

椅背上搭了件黑色外套。

七點半,人到齊了,淩硯文囑咐服務員走菜,又給每張桌搬了幾箱啤酒。

人隻要變成大人,尤其當獨自開始群體生活,有了獨當一麵的自由,就願意嘗試一些成年人更願意做的事,譬如喝酒。

幾個研一男生拿了幾瓶白酒過來,挨個給部長主席倒酒,輪到葉書音這兒,她還沒提出來不喝,淩硯文先“哎”了下阻止,“你們書音姐不能喝白的,今天咱們就不讓女孩子喝白酒了,喝啤的就行。”

剛說完,玻璃桌轉動,她麵前的紮啤換成了果粒橙,連啤的都不用喝了。

譚迎川不知道何時回來,無言站在自己座位前,浴在光影下,黑色圓領半袖將身體輪廓勾勒的格外明顯,長指鬆開旋緊的果粒橙的瓶蓋,又一瓶瓶放到桌上,算準了人頭,隻拿了女生的份。

像是察覺到那堵目光,他掀起眼皮,葉書音沒反應過來,她靜默瞬,有種陌生的,不自然的感覺湧出來,低頭給自己倒了杯果汁。

關係不生不熟,就連對視都覺得微妙。

場子很快熱起來,混雜著隔壁吉他社擺弄樂器的響動,桌上談笑風生推杯換盞,這是徹底邁入社會前進入倒數的幾次不考慮個人生計的狂歡,大廳富麗堂皇的水晶燈打在酒杯上,反射出暖黃色的燈光,新乾事自發來敬了一撥酒,來第二次之前,淩硯文說什麼也不讓了,校研會不官僚,沒講究,他更不是什麼擺譜的人,能自在一些就自在一些。

打發了其他人,部長主席也樂得清閒,陳鈺涵和葉書音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倆人挺開心,沒聊幾句,淩硯文也坐到陳鈺涵身邊插了話茬,兩女加一男的談話和諧融洽,一點也不奇怪尷尬。

工作室好像還有什麼事情沒做完,譚迎川打開郵箱,平日裡動輒幾十封未讀郵件的收件箱此刻空空如也,舒焱最近好像勤奮顯眼的過頭了。轉而又打開企業微信,情況一樣,還是不信邪,發給導師的作品久久沒有回信,他催了他一句,導師隔了沒兩分鐘發了條朋友圈:年輕人不要急躁,周末勿cue,旅遊中。

“……”

他無所事事,實在無事可做了。

再一抬眼,前麵三個人還在聊,隻不過座位換了,坐在葉書音身邊的已不再是陳鈺涵。

譚迎川臉色沉沉,看哪兒都不是滋味,讓他如坐針氈,灌了杯酒。

門一張一合,空調冷氣打的又足,葉書音覺得冷,還是穿上了自己的外套,少見的笑意盈盈,一雙眼眼波閃動,柔柔放在旁人身上,果粒橙沒有了,淩硯文給她見底的杯裡添了些溫啤酒,手虛虛遮在唇邊,頭偏向她那裡,不知道有什麼溫情蜜意的話從他那張破嘴裡跑出去,說給她聽。

氛圍正濃烈的時候,吉他社幾個人上頭了,招呼經理打開話筒,拎著自己的吉他站上舞台連了音響,大廳回蕩兩聲調整話筒的悶響,緊跟著,吉他琴弦被撥動,像是有魔力,讓所有人都靜了下來。

頭頂的水晶燈適時被關上,隻留了舞台上筆直一束燈光,溫暖的光暈擴散。

沙啞低沉的煙嗓很好聽,充滿了故事感。

“常常責怪自己/當初不應該”

“常常後悔沒能/把你留下來”

才唱了兩句,音響忽然卡殼,它留下“後悔”,搧了風,點了火。

火星燃起了燒不儘的野草。

席麵上冷水冷飯冷酒,胃裡全是寒意,葉書音被恢複好的曲調包繞著,半個身體陷在黑暗中,手腳冰涼。

“誰知道又和你/相遇在人海”

“命運如此安排/總叫人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