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對讀閒聊道:“咱天子腳下果然出大家。
八股我不怎麼懂,不過墨卷的這一手字。
比你我好多了。”
李書吏擦擦額頭汗水,還好這對讀不知端倪。
鬆了口氣道:“那是,人家畢竟是秀才。
你我不過會寫幾個字罷了。”
.......
.......
八月十三。
鄉試第二場出場。
八月十四。
第三場進場。
八月十五,命題出來。
第三場考三篇時事**策論。
與此同時。
外簾的第一場墨卷謄錄、對讀完畢。
在董安摑派兵巡視下,外簾官進飛虹橋。
移送內簾官,全程交接。
不說一句話,外簾官退出。
繼續吩咐謄錄、對讀第二場墨卷。
內簾大堂。
主考於朦朧、副主考徐有貞,首位並排而坐。
十四位同考官也就是房官,下首左右分坐。
於朦朧對於此次任務高興而又欣慰。
抱著回報皇上信任的態度。
他定要主持好。
鄉試主考收一大批門生,也是不言而喻的。
京畿道監察禦史、直隸學政陳東生與他有過齟齬。
而人稱“大楚第一神童”的賈琮。
是陳東生門生。
但他不打算在上麵計較,秉公處理。
“按府分派,你等同考官閱卷完畢。
再薦來給我們主考、副主考,再定名次。”
於朦朧掃視一圈,道:“落卷必須寫明批語。
不然到時考生**,誰擔罪責?
各人負責的府縣,也要記錄好,到時好查。”
“主考大人,那卑職定下順天府的。”錢西洪應聲。
“卑職來天津府的...”
“卑下來大名府吧......”
“嗯。”
於朦朧點頭:“各自就位吧。”
錢西洪去了內簾順天府考卷房。
果然見到編號“貳貳壹”的朱卷,一口氣讀完。
錢西洪鈉罕道:“這筆力果然老到天成。
放在縣府院算得上優異,可鄉試...你還遠呢!”
“年輕就是年輕,年輕人需要挫折啊......
嗯?
佛
時?
貞觀?
到底叫我找到了你的錯處。”
錢西洪笑得顫顫巍巍,提起朱筆批閱道:“佛儒不分,三年再考。
貞觀何現?太宗嗚呼!”
嘩啦!
錢西洪把賈琮的朱卷丟進紙簍,是為落卷。
書吏會在鄉試之後。
把落榜的朱卷、墨卷對名,發還考生。
第一場時文是最關鍵的。
賈琮第一篇就被謫落,薦不到主考那裡。
更遑論定名次。
而後麵兩場,僅作參考而已。
八月十六考完,鄉試出場。
秀才們歡呼雀躍地呼朋喚友。
富裕的去筆筒胡同、鯉魚胡同、驢蹄子胡同。
貧窮的去南城天壇北清河廠、金魚池。
那是本地土娼的集中地。
不論富裕貧窮,放榜前的幾天。
大家都不會回家。
在這種忐忑不安、焦慮恐懼的情緒狀態下。
尋個姐兒發泄發泄,最適合不過了。
他們慶幸京師的姐兒質量雖比不上秦淮河。
服務態度倒是好的。
鄉試放榜多選在辰日、寅日。
故稱龍虎榜。
又因中秋桂花盛開,還叫桂花榜。
“龍虎榜上拚龍虎。
桂花樹下聞桂花。
正是深秋好時節呐。”
出了龍門、貢院大門。
張冇才騷包地擺起了士雅之風,伸伸懶腰。
“喂,你們去不去金魚池看‘金魚’?那兒的身價便宜!”
“掃興,你這年紀,家裡不給你定親麼?”
王浩板臉:“雖說秀才舉人流連煙花是常事。
可巡城衙門是禁止的,再者。
也會牽累了咱們山海盟的名聲。”
“彆跟我扯那些道學,我不稀罕。”
張冇才無趣的擺了擺手,然後看向賈琮笑笑。
“我明白了,景之還沒開過葷。
你為他辯護是吧?
得了,你們不去,我自個兒去。”
張冇才逛窯子去了。
周**失望地搖搖頭:“遇人不淑,遇人不淑啊!”
賈琮:“……”
“出來**天了,我回家報個信。”
賈琮拱手告彆,想想又道:“也該儘儘地主之誼。
出來我請客,你們挑地方。”
“宴會酒令倒是煩了,不如到郊外觀光一番。
京師逢七有集市、廟會。
那日我從西門進京,遠遠瞧見一位帶發修行的妙齡女子。
模樣約莫是江南女子,纖腰細柳的。
儀容舉止極是不凡。”
王浩折扇抵著下巴,悠然神往。
“如此才是妙事,比張冇才那俗物好多了。
該他後悔,就在西門牟尼院。”
“帶發修行?”
周**嘟囔道:“我們讀書人接近這類人,恐怕不妥吧?”
“唉......”
這回輪到王浩失望了,嗤之以鼻:“她是出家人,我們去祈福求神不好麼?
卞玉京知道麼?
人家也是出家人,照樣有風流佳話。”
西門牟尼院?
難道是......
“隨便,水酒錢我出。”
賈琮眼皮一挑,隱隱有了猜測。
約定好後,三人作彆。
悶了**天。
甫一出來,似有一種重見天日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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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城,羅府。
魏無知在羅敏家下榻,羅敏勝任六科之首的吏科。
又是吏科的老大都給事中。
大門前車水馬龍,門庭若市。
後院涼亭,石桌棋枰。
舅甥二人對弈。
羅敏執白子:“你的三場文章,我看過了。
有徐侍郎引薦,必中無疑!
解元也是有希望的。”
魏無知呼吸急促,連忙平定心神。
圍棋黑子走了幾步昏招:“慚愧,多賴舅舅教導。”
貢院內簾。
房官錢西洪薦上一篇首場時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