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薛蝌為人真有寶釵的風度,薛蟠不能比擬。
“莫非這個表弟真中意於我......可惜我們必然有緣無分。
你若兩榜出身為官,不說妻妾眾多。
那時恐怕正房位置也要物色幾年。
怎麼會選我這一介民女?
寧做民妻,不為人妾......”
邢岫煙想了想,暗自搖頭。
她並不覺得怎麼傷心,表現得很淡然。
在吳江時。
那抹一閃而過的情動,她其實是複雜的。
賈琮離開後的那段時間。
心平氣和的想了很多,如今已然通透。
她的小家身份,早就注定一切。
何苦再因此去自尋煩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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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麵的鷺絲腳長如鋼絲,宛若漂移一般橫著劃過去。
水草蕩漾,成對的鴛鴦戲水,撲扇翅膀。
另一邊的賈迎春納悶道:“這對表姐弟怎麼親昵起來了?
難道琮弟去蘇州的時候,兩人就相處得宜?
好啊,這事竟沒告訴我......”
木船在翠滴亭泊岸,杜鵑花盛開。
此地草木茂盛,瀟湘館的芭蕉、斑竹依稀可見。
瀟湘館的色調、景致,同怡紅院是截然相反的。
怡紅院有各色品種的玫瑰、海棠,華麗恢宏,色調偏暖。
而瀟湘館的芭蕉、斑竹,色調偏暗。
“二姐姐,你們不是開了一個海棠詩社?
我住在園外,不常進來。
僅聽聞是三姐姐起頭,寶二哥做主的。
我也附庸風雅,結了一個山海盟多年。
古往今來,詩詞書畫,稗官野史。
筆記傳記,無不是刻印出版,才流傳後世。
諸位姐妹都才情不凡,我有個提議。
你們想不想坊刻出版?”
賈琮突發奇想出了這麼一招。
既能聯絡感情也能賺點錢。
賈迎春聽得頗為心動。
邢岫煙早知道表弟點子多,不發言。
翠滴亭外小道走過來的薛寶釵道:“這怎麼行呢?
閨閣筆墨,不能外傳。”
“你打哪來的?”賈迎春問。
“我來看顰兒,他也來了。
大老遠就看見你們泛舟劃船。
真是好一幅舟行碧波圖。
改日叫四姑娘畫下來。”
薛寶釵手執團扇,不施粉黛,素顏黃裙。
但那種貴氣,不需服飾點綴。
由內而外散發。
後邊的林黛玉、紫鵑、鶯兒他們也跟上來了。
“本朝有先例,北明滅亡,不少大家閨秀都出過書。
《幼學瓊林》女子篇:伯商仲商,時稱越秀。
說的就是明末商景蘭、商景微。
誰說女子不能出書,在這兩名才女帶頭之下。
婦人、女人來往聚會,吟詩作對,都已經名傳天下了。
其他幾家女子出書的,更有不少,私刻、坊刻都有。
你要往前再推幾百年,班昭不也是寫書的麼?”
賈琮言辭鑿鑿地反駁。
後世都說女子受封建禮教壓迫,這種說法沒錯。
但是。
當時的女人,也借助了儒家禮教。
博取更大的生存空間!
這種現象被史學家稱為“閨墅師”。
也就是說封建社會的女人,也可以當老師。
商景蘭就是典型,在她教導之下。
一家子無論男女,都是詩人。
馳名四方,達到了真正的;“詩禮之族”。
薛寶釵溫柔含笑,手中團扇輕搖:“話雖不錯,到底、女子無才便是德。”
“無才是德,有才就不是德。
寶姐姐**通今,可謂大才。
你說這句話,不是自己罵自己嗎?”
賈琮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並不同意觀念。
薛寶釵微微一怔,登時無言以對。
一場人見狀,都失笑了。
林黛玉眨了眨眼睛,左右看看。
賈琮竟然能把寶姐姐駁得啞口無言,大覺有趣。
“你得回老太太才行。”
薛寶釵並不以為忤,淡淡一笑。
臉上看不出是喜是怒。
賈琮的這些理念雖然與他不合。
但能為女人說話,足能得到欣賞,笑道。
“我們家是經商的,可以不計較這些。
最好找管家的珠大嫂子,拉她一起去說。
再叫上三姑娘、四姑娘!
老太太憐惜孫女,才有幾分希望。”
進西路垂花門。
李紈三春她們聽了賈琮提議,因為有先例。
並不覺得這個提議過於荒唐。
然而閨閣千金受到的束縛,在某種程度上比名妓還大。
名妓身份卑賤,社會地位低。
一般閨閣看不起她們,柳如是算個例外。
當時的儒家名媛黃媛介都和她交好。
刊刻詩集、校訂文書、遊曆四方。
那更是無比自由。
不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