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老懷大慰地先一步去他的外書房夢坡齋。
賈琮聽了腹誹不已,給父親孝敬的。
雖然達不到每月幾千兩,幾百兩還是有的。
肥皂、蠟燭生意比較樂觀!
放在民間,早是一方土豪了。
然而對於八百兩銀子買一個丫頭的賈赦來說,明顯不夠用!
賈琮摩挲下巴,“父親的年紀,應以養生為要!
不是說不能大吃大喝,該為福壽綿長打算.......”
“我曉得。”
賈赦走路的時候,步子虛浮,氣也不大喘得上來!
看著便是酒色掏空了身子,瞧瞧兒子。
他亦有幾分感慨,如今再打罵、嗬斥他倒不像話了。
隻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遂麵色一冷。
“不像你二哥賈璉,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我賞他丫頭,他也管不好,這叫什麼事?”
“成日家沒錢,不會過活,我也不說他了。
如今房裡出了兩條人命,混賬東西!
也就給為父孝敬過一次丹藥.......”
賈琮暗暗汗顏,賈赦好像沒差賈璉多少。
為了五千兩,二姐姐差點就被賣了!
對了。
孫紹祖那事,臨走之前得提前過問一下。
不能讓那條中山狼叼走了二姐姐。
此時賈琮也慶幸他和賈璉矛盾不深。
最近關係不錯,不然他一離家,還是不大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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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叫鐵牛預備轎子,進屋隻見晴雯在立規矩。
晴雯是妾,得這樣!
此外平兒、鴛鴦、三春、李紈也過來等候消息。
晴雯立規矩也稀鬆,賈琮一進來,自然就不用讓她立了。
他先說了旨意,一屋子的姑娘便齊齊恭賀。
唯獨李紈守寡多年,心下憶起夫君賈珠!
眼前意氣風發的賈琮,多像當年的秀才丈夫。
賈琮趁空看了幾眼李紈,姿色其實比尤氏更勝一籌。
金陵十二釵正冊不是蓋的,且李紈謹守寡婦習俗!
從不花枝招展,一直是藍、青、綠裙或褂子。
頗有韻味。
自從與尤氏突破了那一層倫理關係後。
賈琮如今的心態也發生了巨大變化,像是解開了某種封印一般。
就比如此時打量眼前的李紈,心裡根本就沒有一點敬意。
“嘶,太無恥了.......”
賈琮連忙收回眼神,按下了那股不該有的躁動。
打消做頭發的齷齪念頭,和尤氏畢竟是從意外到幾分相戀。
李紈這樣詩書之家出來的閨秀,難度太大了。
晴雯歡喜地拍手:“琮爺加官進爵。
咱們臉上也沾光呐.......”
香菱卻偏頭道:“就是爺說禦史外任不得攜帶家眷。
會不會一彆好幾年呢,爺和林姑娘兩情相悅,眼看終成正果。
剛一成親,反倒要嘗那情難舍分的離彆之苦!”
晴雯沒好氣地伸手拍了這呆丫頭一記:“又在瞎說什麼。”
賈琮笑了笑:“放心,不會那麼久。”
鴛鴦也是會說話的,但是自從老太太問她看不看上琮三爺!
她便有點躲避,這時看起來。
琮三爺這一房的相處,是最幸福美滿的了。
不僅比璉二爺一房好,比寶二爺那房都好。
“留給他們說話,我們走吧。”李紈笑著起身。
擦肩而過的迎春囑咐:“回來再和你說。
現下也彆耽誤了入宮的時辰。”
自打琮弟一開始為他驅逐惡奴,再到坊刻出書、暗暗傳送銀子。
即使不是同母,迎春早把他當親弟弟了!
得知會一彆多年,她也舍不得,眼圈都紅了。
等一群花花綠綠的姑娘走了。
賈琮一手抱著個香軟的身子,才說出心裡話。
“這回是宮裡的太監幫了大忙,需要銀子打點。
少了五百兩,都不好拿出手。”
香菱小屁股扭了扭,仰起頭眨了眨眼。
“爺是清官忠臣,怎麼還送賄賂?”
“不送賄賂怎麼行?如今這個世道。
不論哪個衙門,不送錢都行不通。”
賈琮盤算道:“我身上是有一些,準備做外任的盤纏。
為官三要;思危、思退、思變,禦史老爺雖能收不少賄賂!
可是我這裡彆人盯得緊呢,不少人就看我出岔子。
《易經》說得好,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
這些事情,隻能私下說說了。”
兩丫頭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自家爺做事自有道理!
賈琮收起愁緒,拉住晴雯的小手。
“你來給我換條腰帶,要革做的。”
晴雯展顏一笑:“我現在就去給爺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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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兒回了東路,見房裡的賈璉麵色不錯。
她想了想說道:“是個好消息,琮三爺升官了,是個外任禦史。
巡查三個省,大婚後就要動身了。
到時是不是備點什麼?”
“嗯,平兒你安排吧。”
賈璉摸摸鼻子,仔細看看平兒,模樣身材是一等一的!
更難得的是脾性、行事,潤物細無聲。
時至今日。
到平兒偷偷幫助他那一刻,賈璉才發現這姑娘有多好。
他下決心道:“平兒,明兒我們告訴父母一聲。
把你扶正.......”
哐當!
話音未落,平兒手中的杯子掉落。
怔怔出神了好大一會兒,忽然又冷笑道。
“老太太那兒怎麼瞞過去?
那兩個姨奶奶也不是息事寧人的。
奶奶的案子怎麼判呢?
我可沒那福氣!”
說著,便要彎腰去撿杯子碎片。
賈璉抓住平兒雙手,離開座位,蹲下來道。
“你看我是那種趕儘殺絕的狠心人?
秋桐還說我耳根子軟。
按理鳳丫頭害的兩條人命都不是奴才。
隻要我吩咐人去衙門,她早就繩之於法了!
我好歹不要她的命,一日夫妻百日恩。
十多年的夫妻,這也算恩情罷了.......”
“你不想想,那個母夜叉讓你受的苦還少麼?
你還護著她?
老太太知道了也沒事,鐵證擺在那兒。
好姑娘,我才發現你是最好的。”
“二爺何苦來哄我。”
平兒最清楚賈璉那朝三暮四的性子。
想起往日種種受氣,落淚咬牙:“若我不從呢?”
賈璉尷尬一笑道:“失去了你,我怎麼過得下去?”
........
西城,王家,庭院。
隻有一個昔日娘家的家生丫頭金貴陪伴王熙鳳。
剛到娘家一天,不僅嬸子不待見她。
冷嘲熱諷,就連父母都不高興!
說她給王家丟儘了臉。
王熙鳳早預料到會這樣,對於她所做的種種惡事。
她並不後悔,也不知道後悔是何物!
即便重來一次,她也會這麼乾。
她就是秦可卿口中的脂粉堆裡的巾幗。
“小姐,大爺一早帶巧姐出城了。
打點行李回金陵.......”
金貴掀簾進來,欲言又止。
王熙鳳點點頭,打算趕緊走,帶女兒回了老家。
一個女兒,料想賈璉也不會逼過來。
“不過,我聽到了幾句話.......”
金貴為難道:“那邊的環三爺、芹爺常來和大爺說話。
我偷偷在門外聽到幾句,芹爺說:大老爺買的丫頭都值八百兩。
那是調教好的........環三爺說:巧姐這模樣就是沒調教。
轉手差不多也有五百兩.......大爺說:五百兩,夠了!”
“啊.......”
王熙鳳一驚而起,頓時麵無血色。
她怎麼也想不到,她的親哥哥。
竟然要賣她的親女兒。
怎麼辦?
到了今天,求人無路,關係無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