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油大門內的小院花廳,歌舞升平。
“你......你說什麼?”
賈赦聽完賈琮的話,老眼頓時瞪起,胡子都揪斷了一根:“為父頂著老太太的麵兒允許你遊學,又給足你銀子。
你這逆子還不知足,竟還想要一千兩?”
賈赦肺都要氣炸了!這敗家的混賬東西。
我買個小老婆才八百兩而已,你張口就要一千兩?
邢夫人一麵勸丈夫,一麵又板起臉對賈琮嗬訴:“琮哥兒,你也太胡鬨了些!你想氣死你爹嗎?”
“老爺,太太,請先息怒。”
賈琮坐在一邊,鎮定自若地說道:“孩兒明年將參加宛平縣試。
而順天府在宛平建立了社倉,這一千兩是捐贈給順天社倉的。”
賈赦和邢夫人對視一眼,默不作聲。
想看他怎麼說,白白捐錢嗎?怎麼舍得?
賈琮語氣認真道:“此其一,若是老爺將一千兩銀子捐給順天社倉。
乃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賺的是西府大房的好名聲。
此其二,社倉並不是無私捐款的,是類似於印子錢的借貸關係。
當然了,這種借貸的利息是正規的,不會超過三分。
但無論怎麼說,等受災民眾還款時,這一千兩銀子是能起到效益的。
此其三,寧國府的珍大哥身敗名裂。
此事不乏含有警示作用,咱們西府合該有所警覺才是。
最後,宛平知縣見此必定歡喜,對孩兒縣試也有好處。
老爺、太太,既能得名又能獲利,何樂而不為?”
“嗯......琮哥兒說的有理。”
賈赦捋著胡須,繃著的臉色立刻從陰雲密布轉為雨過天晴。
老爺都發話了,邢夫人自然不好再說什麼。
但嘴上還是不滿道:“這些都是誰給你出的主意?
自個兒想出來的?
若不是用到正途上,小心你的皮!”
她心尖兒在滴血,那可是一千兩啊,真是敗家。
賈琮自動無視這蠢婦,朝賈赦說道:“不單孩兒是這麼想的,秦先生也是這個意思。
大太太若是不放心,屆時大可派人前去宛平查查。”
賈赦擺了擺手:“無可,一介婦人懂得什麼,你自拿去辦就是。”
邢夫人氣的咬牙,這臭小子眼裡是愈發沒有我這個太太了!
話是這麼說。
賈赦還是把小廝鐵牛叫進來盤問一番,嚇得鐵牛戰戰兢兢的,大氣不敢喘。
臨了,才吩咐秋桐去取一百兩金子過來。
一千兩銀子可背不動,得換成金子,鐵牛樂開了花。
賈琮卻看到秋桐有點手足無措,那種慌張、加上眉宇間布滿的春色,根本掩飾不得。
瞧著這副裡裡外外,都被灌溉的滿登登得騷浪模樣。
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可能會是年過半百的賈赦傑作。
賈琮麵色古怪,心想:“莫非.....賈璉又和秋桐大白天地偷偷私會了?
嘖嘖,這關係可真夠亂啊、城裡人真會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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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寶釵之言。
賈琮在書房沉浸式地臨摹了半個時辰的《玄秘塔碑》。
湖筆乃是天下名筆,兼濟尖銳、圓潤,正反臨摹出來的,都清秀、方正。
賈琮再將臨摹時的記憶,逐一回憶、勾勒出來。
靜心、屏神、穩氣!
連帶身邊研墨的俏美丫鬟,遠慮近憂,通通都不去想。
他本就不是愚人,原本又融合原主的靈魂記憶,更覺腦子好用。
賈琮沉浸其中,不可自拔,漸漸地。
一筆一劃之中,揣摩到了一分玄妙意境。
偏頭便可見到西牆上那幅《燃藜圖》。
兩邊對聯“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賈琮不由想道:“秦可卿進來如何?希望她能走出陰影罷.......”
晚上揭開燈罩,眼見幾隻飛蛾撲來。
賈琮不禁感慨:“我與這些撲火的飛蛾,何其相似?
這次遊學之後,要一舉拿下縣試、府試。
不說案首小三元,至少也要榜上有名。”
那些蚊蟲沒有作亂多久,就被晴雯拾起鏖尾撲死了,她整理桌炕。
賈迎春發起邀約,要來給他送行,賈琮自掏腰包給廚房。
置備了瓜果蔬菜、黃酒、還討廚房要來了幾套自斟壺、檀木杯等。
晴雯歡快地忙上忙下,提了幾轉食盒。
有點心、糖果、花生、鬆仁、普通米飯、鹿肉等等。
碧粳米有定量,又貴,破費不起,鹿肉性熱,適合年輕人。
好不豐盛!
總計耗費巨資四兩多,因為廚房還要克扣一筆。
牛肉並不常見,封建社會都是農業為本的時代。
自家牛半個屬公家,平民殺牛也是犯法的,能吃鹿肉就不錯了。
晴雯吩咐鐵牛從外邊搬了好多火爐進來,預備烤肉。
賈琮裡間頓時鬨哄哄的,一時歡聲笑語、美味飄香。
燭火映照,原本滿屋子的書香氣都衝散沒了。
林黛玉不沾酒、不吃肉,隻嗑瓜子兒。
鴛鴦、平兒也過來了,這兩位是僅代表自己來的。
二女的情商、智商都高。
鴛鴦是賈母的秘書,璉二爺見了都得恭恭敬敬。
平兒是王熙鳳心腹,從前代行權力,積攢了很多好名聲。
善平兒,俏平兒,指的就是她。
除了蘭哥兒外,賈琮是賈府唯一一位肯上進的男性主子。
大老爺、二老爺、學裡太爺都誇,萬一高中了呢?
王熙鳳本來不願平兒過來的,但為了營造出叔嫂和睦的假象,便也同意。
她自己不賢惠,卻慣會裝作賢惠,心機之深可見一斑。
但對事不對人,對於平兒的到來,賈琮還是很樂意的。
俏平兒算是他在紅樓一眾丫頭裡,唯愛的了。
沒過多久,賈琮這間冷清的小院兒擠滿了人,熱鬨非凡。
門裡門外的丫頭,總計有晴雯、平兒、鴛鴦、襲人、司琪、麝月、繡橘。
侍書、入畫、紫鵑、雪雁、鶯兒等等。
這些比較有體麵,有的入座,有的不入座。
鴛鴦是酒令高手又是秘書長,所以眾女便提議由鴛鴦當令官。
鴛鴦自是當仁不讓,取了隨身兩副骨牌,象牙製的六十多張牌。
左右一放,自己先飲門杯,酒到杯乾,而後團團一揖,淺淺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