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人物的背後能量還是不可小覷。
他也絕非是要打臉這位大儒。
乃是因為趙北鬥一-來就“破題”。
“請君入甕”。
給了賈琮一個加入燕社的難題。
他不得不順勢而為,結下蘭陵盟。
至於不能再拜趙北鬥為師......
可惜是可惜的了點,此老製藝之道高深莫測。
但也不是非得如此不可。
賈琮再抽時間苦練幾年八股,終歸是有希望的。
與其加入燕社受到掣肘,不如他自成一個派係。
趙北鬥拈須道:“萬裡長城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
老夫豈無一點容人之量?
你到底是年輕後生,還需要磨練。”
四人歎服,告辭離去。
茅屋細看之下。
有一幅對聯;三間東倒西歪屋,一個南腔北調人。
趙北鬥所言也有對的地方。
比如閱曆,比學識還重要。
所謂讀萬卷書,行萬裡路。
這也是賈琮所欠缺的。
他兩輩子加起來,也沒人家年齡的一半大。
“嗜欲淺者天機淺,嗜欲深者天機......
你想自成一派,天機不淺呐,也罷!
老夫便陪你玩一把書社的遊戲。
希望你是能輔佐豫親王的那個人!”
趙北鬥拿一棵枯梅枝,在地上畫了一個三角形。
.......
.......
潢海鐵網山外。
賈琮、賈珍等人開始了打獵。
一場陰謀對陰謀的較量,拉開了帷幕。
闊葉林漫山遍野,給西山穿了一條青色長裙。
數十匹馬縱橫在挨近潢海鐵網山的叢林之中。
計有燕色駒,桃花驄,豹花驄,菊花青,玉頂赤。
賈府軍功起家,寧國公賈演、榮國公賈源。
第二代榮國公賈代善。
一品神威將軍兼京營節度使賈代化。
都有皇家太仆寺、禦馬監賞賜的名馬。
代代圈養下來。
這些馬匹雖也和人一樣不會衝鋒了。
但光看外表倒是頗為亮眼。
秋狩與會者公子計有賈琮、賈璉、賈珍、賈蓉、薛蟠。
各人仆從鐵牛、曹達華、興兒、隆兒。
昭兒、喜兒、壽兒、俞祿、鮑二等。
人人跨鞍騎馬,後背箭筒,左手持弓。
在勳貴家族,弓箭、刀槍劍戟等武器也是有傳承、保留的。
在民間,封建王朝對於武器則管得較嚴。
潢海鐵網山種植檣木。
薛蟠得到的義忠親王棺材板,便取自這裡。
此地還是皇莊,而管皇莊的人,是張家。
張華祖父就是莊頭。
張華父親承襲與尤老娘前夫交好。
便指腹為婚,張華,是尤二姐的未婚夫。
但到張華這一代,家道中落。
皇莊頭領的名頭也丟了,尤二姐就看不起他。
寧願不惜丟掉貞節伺候賈珍、賈蓉父子。
後又嫁給有老婆的賈璉當小妾。
皇莊,是皇家的莊子,無人敢惹。
如果不丟,倒是一份穩妥的鐵飯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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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琮弟,這回秋狩規矩你怎麼訂?
你是第一次來狩獵。
我怕你拉不開弓反而傷了自己。
你做東怕是丟掉所有梯己錢了,添不添彩頭?”
賈璉揚鞭策馬,意氣風發。
賈琮才有十二歲,力氣自是比不上成人。
但弓弩也有多種,他選韌性小一點的。
鍛煉一年多也是能拉開正常弓。
不過射中獵物,則不必談了。
有一種人天生神力,從小力氣大。
賈琮顯然不是這塊料,若不是持續鍛煉。
這副身體都不能騎馬走遠路。
薛蟠樂道:“添彩頭好,添彩頭好。”
賈珍、賈蓉乾咳一聲。
賈珍想著亂中取利,便道:“還是各自為陣。
也不必比誰的多、誰的少,咱們誰缺那點彩頭?
不過最後獵物數量多的,大家宴席上推他為首座。
叫個堂會,曲兒認他點,姐兒認他選怎樣?”
“也成。”
賈璉、薛蟠二人笑著點頭。
他們個個行樂的行家裡手,深感吾道不孤、倍有趣味。
“幾位兄長,我看到了一隻野鹿,先行一步了!”
賈琮左手向後箭筒取出弓箭,揚鞭“駕”的一聲。
座下嘶風玉頂赤陡然直立兩隻前蹄,橫衝而出。
這些家中名馬由專門馴馬的奴才調教過。
騎馬技術到位,倒不會有危險。
但見鐵牛、曹達華、秦海左右跟上。
緊緊護衛於賈琮身側,生怕他受傷一般。
賈琮身體前傾,一抓馬鬃毛,放手。
箭頭、眼神瞄準灌木叢野鹿,“嗖”的一聲裂空而去。
那野鹿警惕性頗高,竟然躍起逃開。
箭頭斜斜擦著肚皮而過,隻差一寸便中了。
“這身手漂亮!”
賈璉等眾人大讚。
要是賈琮再長幾年,儼然又是一個弓箭好手了。
賈琮喟歎一聲:“還是吃虧在年齡上。
按前世的法定,十八歲才算成人啊......”
他一路策馬往前方皇莊而去。
那兒有丈高的木柵欄、堡樓,四麵群山環繞。
但賈琮並不進皇莊。
而是挨近了秦業所選擇的“吉壤”。
秦業帶領工官正在那兒丈量、施工。
建造乾德皇帝的秘密佛寺。
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自然還有賈珍、賈蓉父子。
賈蓉眼神瞟向父親:“琮三叔往挨近皇莊的地界去了。”
“我知道了。”
賈珍冷笑:“還以為他有什麼高招,原來是想引誘咱們踐踏皇莊。
借此巧施罪名,除掉咱們而已。
這點小伎倆,我如何看不出?”
“那咱們不入皇莊便是。”
賈蓉暗樂,也自以為看穿了賈琮計謀:“這皇莊原先是張家管的。
張華是二姨的未婚夫,那時咱們過來。
還能進去打獵呢。”
“可張家沒落了,張華哪裡娶得起媳婦?
整日山下小鎮賭坊吃酒賭博,你二姨才看不上他。”
賈珍輕蔑一笑,既輕蔑張華,也輕蔑賈琮。
轉頭吩咐道:“咱們裝作涉獵的樣子過去。
俞祿、喜兒,你倆臂力最大。
躲在叢林,亂中射死他!”
雖然事先承諾過,但真到了關鍵時刻。
俞祿、喜兒還是遲疑不定起來。
兔死狗烹的戲曲,他們沒少看過。
就算不被賈珍除掉,殺死賈琮的事情一旦查證。
他們哪裡還有活路?
珍大爺還不是拿他們做擋箭牌?
賈珍是個什麼德行。
他們這倆隨身伺候的狗腿子,可是再清楚不過。
“大爺這個......”
喜兒心裡害怕不已,不說賈琮是正經爺們。
還有功名在身呢!奴才弑主。
按律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小管家俞祿倒是委婉一些:“要不大爺再另尋個時機?
譬如回途路上,咱們也能說成是盜賊......
依大爺這樣做,也逃不過嫌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