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琮必然有警覺了,看看鐵牛三人寸步不離身地前後左右護衛。
他不得不打消暗殺計劃。
想想去年民圍寧府的灰頭土臉、禦史彈劾的恐懼沮喪。
一代族長丟儘爵位、丟儘臉麵。
成為滿京城的笑話,市井的“賈將軍”故事。
弄得他出門都無顏見人!
臉上火辣辣的!
而想到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幕後黑手是這個十二歲族弟之時。
賈珍就忍不住怒火滔天!恨意滿滿!
想當初老子連寧國府都翻了過來,何時吃過這種大虧!
“好好!”
賈珍義憤填膺,斜向上地彎弓搭箭。
怒火、不甘,使他失去了理智。
往年進出皇莊都沒什麼。
那種肆無忌憚、胡作非為的脾性,輕易改不了的。
這小小一個施工的無名、無主之地。
珍大爺怎會放在眼裡?
他想借此發泄怒火,拿出鐵木真彎弓射大雕的氣勢。
一箭又一箭地連續射過去。
也不管不看施工之人的躲避、咒罵。
俞祿、賈蓉、鮑二本想勸一勸的。
無奈賈珍箭在弦上,已發出去。
野鴿子撲楞楞扇翅膀飛了。
倒是有兩箭鏗鏘有力地射中石碑。
正是那雕刻《楞嚴經》的石碑。
在吉壤之地與山子野等工官商議工程的秦業。
聽到喧嘩聲,又看到新建的石碑被射中。
擦破一些,這可是神聖的皇帝陛下的私密佛寺!
秦業氣炸了!
出柵欄外,先見到賈琮,愣了幾秒。
氣哼哼地拂袖,再負手:“胡鬨,胡鬨!
怎麼把箭射在裡邊?
萬一傷人了怎麼著?”
賈琮一臉無辜道:“先生,這可與學生無關,是珍大哥做的!”
賈珍、賈蓉聞言臉色垮了下來。
再蠢也覺得不對勁,又上賈琮的大當了!
該死的!
........
因為去年賈蓉、秦可卿的和離之事。
秦業就與賈珍這位老親家不歡而散。
心底可謂恨甚,就算他秦業老頭子把養女秦可卿嫁入東府高攀了。
你們父子也沒必要行唐太宗、唐高宗的聚麀之亂!
你們太狠了吧!
和離之後,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你們現下又來侵犯皇上交給我的吉壤。
是想三番五次羞辱我嗎?
欺我年老嗎!
當真不怕我一封“踐踏吉壤”的奏折上報皇上。
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秦業喪失了平常日間隨和的神氣。
方正老臉陰鬱下來,本來一片晴空。
轉成疾風驟雨,眼神通紅。
“爾等為何行此舉?此地由本郎中施工。
領事者全為工部司曹諸官。
賈珍,你是想要謀殺朝廷命官嗎?”
秦業秘密勘測吉壤之前,乾德皇帝起複他。
又加了工部營繕司郎中的頭銜,是京官。
正廳級乾部。
而他不帶官兵守護、開道。
也因為此事涉及皇上的麵子。
不能讓禦史、廷臣知道而聒噪。
所以不宜大張旗鼓。
秦業也不能拿皇上的帽子扣下來,此事,不能公開。
隻能以謀殺朝廷命官的帽子去扣。
對於秦業這個官囊羞澀、小小京官。
賈珍、賈蓉以前是輕視的。
但今時不同往日。
賈珍陪著笑臉,攀交情:“老親家,此是無心之舉,無心之舉。
沒想冒犯您老的意思,再說沒傷一人。
老親家消消氣,明兒我叫蓉哥兒親自登門。
送禮賠罪!”
“哼!誰是你親家?”
不提還好,一提這個秦業就來氣,胡子翹得老高。
“滾!給老夫滾!”
賈珍、賈蓉一行好沒氣,再一次灰頭土臉地“哎哎”應聲。
翻身上馬走了,行了一段。
賈珍臉色陰沉:“賈琮到底在搞什麼?”
“不知道,秦老頭子在搞什麼也不清楚。
秦郎中曆來不得聖眷,年初回來。
還被給事中參了,應該不是什麼大事......”
賈蓉也百思不得其解。
誰知道他們神神秘秘地做什麼?
“嗯,該是相中西山皇莊一帶的風水。
以權謀私,蓋個亭台樓閣也說不定......”
賈珍也隻以為是這樣。
畢竟達官貴人在西山買地建築園子的事,屢見不鮮。
他本不是慣用心計的人。
一時想不通賈琮的計謀在哪。
認為賈琮不過是孩子氣。
小孩子過家家地擺他一回而已!
傳言果然不可信,賈琮也沒那麼有心機啊!
.......
.......
吉壤柵欄內。
臨時搭建起來的茅屋之中。
秦業板著臉,眼睛凸出眼眶地盯著賈琮:“你是不是借打獵名義。
故意誑騙他們過來氣為師?”
“先生,您老還不明白學生之意嗎?
族兄賈珍最近不軌的舉措頻繁。
連連與我璉嫂子、司禮監戴權商議。
已經有人稟報於我,分明是居心叵測。
除惡務儘,對他們這等屢教不改。
無可救藥的蠹蟲,學生此舉。
正是徹底根除他們的大好機會!”
賈琮神色一狠,老實說道。
“那你何必瞞著我?你以為為師看不出來?
你這算盤倒是精打細算,不失時宜。”
秦業有些怪學生一意孤行:“你為什麼到了與他們魚死網破的境地?
皆是可兒與為師連累了你啊!”
不拜秦業為師,不與秦可卿交心。
後麵一連串的舉動。
賈琮的心力交瘁,或許就不會出現了。
秦業自然知道。
不論賈琮這時除掉賈珍、賈蓉是為自身謀。
還是為秦業、秦可卿謀。
總之這一切的源頭,都是為了秦可卿而開始。
但,賈琮不會後悔!
他行事謀而後動。
做人要麼狠,要麼忍!
忍不了,那就狠!
“先生彆這樣說,沒由得見外了。
如今不是論情、孰是孰非的時候。
當務之急。
先生得趕快寫一封密折秘密奏報皇上!如實記錄。
賈珍箭射吉壤!玷汙佛寺!
此乃皇上之私,他不想死也難!”
秦業目射精光:“你的想法是好,但因此事不能公開。
皇上就是震怒,想判罪賈珍怕也沒有另外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