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梣說得一本正經,“他它吧,通人心。”
蔓延扶著奶奶的胳膊,“您就多費心,好歹給他留兩年,等他忘了這事兒,橫豎有我呢。”
“忘了沒可能,沒人管,我就把它送進動物園。”
奶奶悄聲問孫子,“小延呐,鮮梣心弱,連個畜牲都不忍心加害。”
他特麼要弱,我就得成水裡的魚蝦,打著好看的幌子,忽悠誰呢?
他一頓不吃肉,都挨不了。
問問,他自己敢承認麼,一個月下來,多了不說,得吃幾斤Beef(牛肉)?
蔓延與善漠老師視頻聊天,老師在自己的工作室修改蔓延一幅水粉寫生。
看他關了視頻,鮮梣才道:“你成了善漠咽在嗓子眼兒裡的梗。”
才怪!如果不是你在那裡做參照物,我進哪所大學都一樣。
我考不好,你會放過他?
善老師為了我,成天揪心吧啦的。
車窗打開一半,蔓延將眼光調向遠方。
地平線的儘頭有清晰的山巒,午後的陽光暖暖洋洋,農田裡的玉米嘩嘩作響,還有成群的鳥兒從他們的頭頂飛過。
他們的東子徐徐行進,開了一個小時的車程,都沒有駛出這片區域。
“周老師和段綢分工協作,一個去鄉下探望公公婆婆,一個去外地看望外公外婆。”
“段綢的奶奶也是閼陵人?”
“她奶奶是本地某村小的校長,現已退休,爺爺是鄉派出所的老所長。”
鮮梣摸了他的手,“他們家就在閼氏陵的最東邊,我儘量快去快回。。”
蔓延把胳膊肘架在車窗上,你淡定,來去都是通途。
“你在嘰嘰我,彆以為我沒發現。”
他攥著蔓延修長的手指不放。
“那你就嘰嘰回去唄。”
蔓延拿回自己的手,放在褲袋裡。
牛仔褲的口袋緊,鮮梣想把自己的手插進去,但應該沒那個可能。
手不給摸,想與喜歡的人親近肯定會另找途徑。
鮮梣的手攀上他的後頸,揉捏著蔓延的兩個風池穴,“舒服嗎?”
力道適中,再輕就是輕浮,再重就是暴力。
蔓延半閉著雙眼,沒吭聲。
無聲勝有聲。
非常舒服,長時間坐在圓凳上畫畫,他的頭部與頸椎有不同程度的損傷。
但不努力不行啊,給身邊的這頭金錢豹“惡狠狠”地盯著,你原地踏步就是一種恥辱。
忽然,鮮梣把蔓延摟進懷裡,車子也跟著“嘎吱”地來了個急刹車。
“小心!”
蔓延掙紮著,挺直身子,透過擋風玻璃,看到前麵路中間站著一隻肥嘟嘟的小刺蝟,它正抱著一隻塑料袋從裡麵掏著什麼東西。
鮮梣的心跳急速,心裡罵了一聲“臥槽”,差點就傷及無辜了。
蔓延有看到了他額角冒出的汗珠子,心下安然地從他懷裡掙脫出來。
貓著腰,他打開後麵的小冷櫃,把幾條鮮肉和幾樣新鮮蔬菜放在一隻碟子裡,然後就下了車,鮮梣也跟著跳了下去。
看到有人,小刺蝟也不躲,還拿小眼睛瞅著他們,兩隻小前爪兒仍在剝袋子裡花生吃。
蔓延把盤子舉到它眼前,“來,吃這個。”
小刺蝟的動作有了停頓,剛要伸爪子去抓那幾條子肉肉,被蔓延靈巧地一躲,刺蝟也跟著他跳。
就這麼,一牽一引,總算把小家夥兒逗到了路旁乾涸的水渠裡。蔓延把碟子放下,讓它吃。
鮮梣把那袋子花生給取了來,放在它的腳底下。
“小刺蝟不是素食動物嗎?你乾嘛給它肉吃,吃壞了肚子怎麼辦?”
“上網學點常識。”
蔓延拉著人就走。
“我們再看看它,萬一有人把它捉走怎麼辦?”
“田裡有的是它們的身影,看見了算數,看不見的怎麼管?”
回到車上,鮮梣老實了,規規矩矩地把握著方向盤,總拿眼睛專注地看著前方的路麵。
在小鎮的古牌坊下頭把車停好,一個態度溫和,容貌清麗的女士站在那裡等著。
鮮梣與她擁抱,“周媽媽,我來得有點晚了。”
“不晚不晚。”
鮮梣把跟在一旁的蔓延拽過來給介紹。
周綿把兩個男孩往家裡讓,蔓延隻是幫著把東西搬進去,就漠然退了出來。
回到車裡,靠在車窗上,微閉雙眼,回味著已經逝去的八月十五,仿佛恍若隔世一般。
他們幾個剛邁進青春門檻的大孩子,度過了怎樣酷烈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