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了一下身上那套半新不舊的衣服,米亞晃出了那窄窄的隻能容小童身軀的兩個宅子之間的夾巷,在人流慢慢開始多了起來的街道上行走了起來。
這時辰,已經過了賣早點的時候,倒是各種賣糖人還有糖炒栗子之類零食的小攤子不少,由此可見當下時節應該還是不錯的。
摸了摸肚子,她醒來之後就啃了點兒吃的東西,倒是不餓。隻是小攤子向來是打聽消息的重要來源之處.......
她環視了一眼周圍的環境,緩步走到了一個有幾個客人坐著的燒餅攤上的角落,衝著老板喊道,“來兩張燒餅!”
“來了!”老板快手從大鍋裡麵夾出來兩張燒餅放到了米亞坐著的位置上,見是一個中年的侏儒,愣了一下之後倒也沒有特彆在意。
他們這些小商小販的,見過的人不知凡幾,倒也不必為此感到吃驚。
“我坐在這裡歇歇腳,你再給我打碗熱水來。”米亞掏出一小塊碎銀子遞給老板說,聲音嘶啞粗糙,就仿佛是真的經曆了滄桑的侏儒一般。
“好嘞,您等著!”老板接過那枚碎銀子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眼睛一亮,立刻點頭哈腰了起來。
他也算是見過不少行走江湖的奇人異事,壞人買賣不賠錢的不少,出手大方的卻不多。這侏儒雖然看著麵目醜陋,可倒不是那種恃強淩弱的人。
當下老板拎著銅壺,把米亞麵前的大碗給注滿了熱水。
雖然不知道這位為何吃燒餅不配上一碗漿子跟豆腐腦,可既然人家給了錢,那他自也不必多事,隻聽了吩咐便是。
如此這般,米亞在這個小攤子坐了一個多時辰,終於大致搞明白了現在所在環境的大致情況。
“老板,燒餅給我包起來。”她錘了錘自己的腰,皺著眉頭說,隻覺得現在的身體狀況真的是要了人的命,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好起來?
“好嘞!”老板麻利的從爐子下麵抽出一張裁好的油紙,三兩下把燒餅包好係上麻繩遞給了米亞。
這客人也是奇怪,就坐在角落裡麵發呆,這燒餅都涼了呢!
米亞接過那包燒餅,並沒有直接離開燒餅攤,而是問起了老板,“你可知這城裡哪家客棧的食物最是新鮮好吃?”
還是要找個地方暫時住下來才是。
“最新鮮好吃?”燒餅攤的老板被問的愣住了,他一個賣燒餅的,哪裡知道什麼客棧的食物好不好吃又新不新鮮啊?
可是想到之前米亞遞給他的那一小塊碎銀豆子,他還是搜刮了一下記憶,找出來了可以提供給這位客人的信息,“哪家客棧的食物最新鮮好吃我不知道,但仙鶴樓是這最有名的酒樓,每日裡客人從來不斷,生意好的很。它對麵的那家客棧生意也好,來這裡的外地人都喜歡住在那裡.......”
他是本地人,又不需要住客棧,小本買賣糊個口而已,自然也上不起仙鶴樓這種動輒幾兩銀子一桌菜的酒樓。隻是上不起歸上不起,名氣還是知曉的,倒是可以說給這位外地來的客人聽。
得知了自己想要的消息,米亞點點頭,謝過老板,離開了這裡,慢慢走著,融入了人群。
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情況,事情就好辦了,總算不再是兩眼一抹黑。
隻是她這個侏儒的身份卻不能一直頂在頭上,天天戴著這麼一張麵具對自己的臉可沒有什麼好處,還是要找個法子讓自己擁有一個正常的身份才是。
“一間上房。”操著一口嘶啞滄桑的像是破鑼一樣的聲音,米亞伸手把一塊銀子拍到櫃台上。
掌櫃的隻見一隻粗糙發黃的手從櫃台下麵伸上來,差點兒沒被嚇死,等到那塊銀子被拍到了櫃台上才發現原來是一個中年侏儒被櫃台擋住了。
“呼——”他鬆了一口氣,還以為光天化日之下就有鬼怪妖邪現世了呢!
隻是這侏儒......掌櫃的低頭看向了米亞,隻見對方一張蠟黃粗糙的臉孔,額頭上還有一道陳年舊疤,麵目醜陋的很。一雙眼睛倒是黑白分明,可正是這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鑲嵌在這張臉上才顯得格外的詭異,那冷冰冰的殺氣簡直都要透體而出,直直的刺向刺探之人。
掌櫃的立刻收斂了自己探究的眼神,拿起那塊銀子看了看,叫過一個夥計帶米亞上樓了。
江湖人士他見的不少,也知道行走江湖之人,往往越是看著孱弱可憐,其實越是不好招惹。隻因他們這樣的人既然敢在江湖上行走,那就必定是有幾分本事,不然早就死在了彆人的手下了。
在賬本上添了一筆今日入住的客人,掌櫃的收起來了那塊銀子。反正也住不了幾天,不用太放在心上。
“客官這邊請。”店裡麵的夥計倒是熱情的很,一路笑臉引著米亞上了樓,來到了一間房間前推開了門。
米亞一臉陰沉的走進了房間,看著等吩咐的夥計,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每日卯時末辰時初給我加兩壺熱水送來。”
她拋給夥計一顆銀豆子,“記住了嗎?”
“記住了,記住了,每日卯時末辰時初,兩壺熱水!”那夥計笑容滿麵的應承著,還特彆的貼心的準備提供另外一項服務,“客官可要在房中用飯?小的的給您端上來!”
這等奇人異事,應該是不願意在客棧的大廳裡麵用飯的吧?
“不必了,我自有打算,你下去吧。”米亞一揮手,難看的臉竟然給了夥計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立刻乖乖的退出房間關上了門。
乖乖,這客人的眼神真是可怕,就像是能穿透人一樣!夥計在門口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受到那裡一陣狂跳。
這些江湖人啊,就算是出手再大方,也是會要人命的!
小心的把那顆銀豆子收起來,夥計又換上了一張笑臉去招呼彆的客人了。
每日多加兩壺熱水而已,也不過是幾文錢,這位客人給的錢夠他一直在這裡住上幾個月了!
夥計離開後,米亞終於撐不住跌坐到椅子上。
她笑容難看固然有用了一張醜八怪臉孔的原因,可身體的不舒服也占了一部分。
這兩日她已經大概了解了死去的這位二小姐的過往。
母親身有殘疾,又嚴苛的緊,天天想著要女兒好好練功給她報仇,稍有不如意就疾聲厲語,氣急了還會甩鞭子,言語態度中更是每多對兩個女兒的怨恨。
隻是這位二小姐自打生下來的那天起就先天不足,自然沒有辦法達到她的要求。況且前麵還有一個小小年紀就能把功夫練的很好的雙胞胎的姐姐,她更是無法得到母親的歡心,反而因為這沒用的身體而經常遭到責罵。
不過這位二小姐縱然是被責罵也沒有對母親有過絲毫的不滿,反而是一心都花在了怎麼樣才能讓母親對自己多笑一笑,誇獎自己一句上麵,也就發生了偷偷的去練那本她根本就不適合練的秘籍的事情。
可她的身體跟天賦終究是不能支持她修煉這種秘籍,反倒是因為放了過多的心思在這上麵被母親給抽了一頓鞭子。氣鬱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這可憐的小女孩兒不甘心,又開始修煉那本秘籍,隻是這次她就沒有那麼好運氣了。
本來就氣血不足,又情緒不穩,最終導致了修煉途中心魔叢生,走火入魔而亡。
挺悲慘的經曆了。
更悲慘的是,之前給她求情替她挨了剩下的鞭子的姐姐因為被母親打的太狠,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妹妹已經死了,現在還趴在床上養傷呢!
“唉。”米亞對這殼子的經曆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簡直就是各種災難光環疊滿了,沒一樣是好的,能活到現在也是不容易。
這種不容易甚至延續到了她這裡。
一個隻有七歲的小女孩兒,該怎麼在這種時代生存下去?
就算是再過個幾百年的科技時代,這恐怕也是一項十分有難度的技術活兒!
米亞平靜了一下心緒,坐到了榻上。
為今之計,還是要先修養好身體才是大事。隻要養好了身體,彆的事情做起來就簡單的多了。
她默念道藏,開始修煉,準備慢慢化去身體中那道極為霸道的氣勁。
這股氣勁才是這殼子前身死亡的最大的原因,本就不夠強韌的經脈被這股氣勁一衝,最終就變得殘破不堪,再加上之前挨了鞭子的紛亂思緒真氣行岔了方向,不死才叫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