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鮮紅如血的晚霞,將朱珠腐爛殘缺的屍首照得清晰可辨。

司藍直到現在都忘不了,探手輕撫身前,試圖緩和心口沉悶鬱氣。

這壓在心頭的凝重,便是那時就有的毛病。

司藍並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種不適,更不明白為何會出現如此症狀。

很長一段時間,司藍都以為是自己練功出錯,導致氣血不通,並未再細想。

可現在司藍才明白,大抵朱珠的死才是造成自己如此變化的緣故。

“師姐,我吃不下,你吃吧。”朱珠將剩下的果子還給司藍,視線轉而打量大樹下老虎的兩隻發光眼睛,心裡有些發怵。

司藍回神,才發覺四周已然暗淡無光,探手接過朱珠的果子,自顧吃了幾顆。

夏夜繁星點綴,天上殘月已有變圓的趨勢,蟲鳴聲陣陣響起,喧囂熱鬨。

朱珠很討厭蚊蟲,偏偏朱珠卻極其受蚊蟲喜愛,每每都被偷叮吸血,心煩惱怒不已。

天恨穀的夏日蚊蟲多的可怕,這也是朱珠離開山穀的重原因之一!

耳旁嗡嗡地作響,朱珠耐心全無,抬手偏要跟蚊蟲鬥個你死我活!

可正當朱珠揮掌欲絕殺時,司藍卻先一步揮開蚊蟲。

“師姐,看的見?”

“嗯。”

朱珠詫異的看向黑暗中隻餘輪廓的司藍,明明自己什麼都看不清,卻能感受她周身所獨有的靜謐沉穩。

這喧囂的夏夜好似都因她而安靜無聲,朱珠心裡的急切不耐煩亦平複許多,探手試探問:“那師姐不妨猜猜,這是幾呀?”

“師妹,你的手根本就沒有比數。”司藍目光無聲落在朱珠探究好奇麵容,淡然道。

“唉,真沒意思。”朱珠有些遺憾,沒能成功捉弄到司藍。

司藍見朱珠吃癟模樣,並不覺得愧疚,暗想她也就隻會在狡猾捉弄或是出錯貧嘴時才會喚幾聲師姐,真是不乖啊。

夜風稍稍緩解悶熱,枝葉晃悠不停,朱珠無聊的看著樹下的老虎,決定冒險,探近細聲喚:“師姐,老虎好像睡著了,我們跑吧!”

司藍稍稍偏頭避開朱珠落在耳側溫熱氣息,視線迎上朱珠躍躍欲試目光,心知自己就算不許,她也必定會偷偷去做,隻得問:“師妹,打算怎麼跑?”

朱珠信心滿滿道:“當然是分開跑啦!”

如果自己跟司藍一塊逃跑,那老虎肯定會拚命追,到時自己和司藍至少有一個會被吃掉!

所以分開跑,老虎注意力分散,反而最安全!

更何況如果自己比司藍先一步逃脫虎口,還能洗刷今日的恥辱呢!

然而,朱珠沒想到,司藍卻不容置疑的一口回絕:“不行,太危險了。”

於是朱珠的計劃,還沒實施就夭折了。

“為什麼?”朱珠不解道。

司藍沉聲反問:“這麼黑,師妹根本看不見路,怎麼逃?”

更何況天恨穀地勢複雜,很多地方就連師傅都不敢輕易涉入。

朱珠若是慌不擇路誤入天恨穀深處,司藍擔心她會有性命之憂。

可司藍的強勢言語反而激起朱珠的好勝心,朱珠憤憤不平道:“你可彆小瞧人,我肯定能比你先一步逃脫老虎的追捕,不信,我們就比一比唄!”

司藍見朱珠勢在必得不肯妥協,心裡亦有急惱,探手拎住她的衣領,將其推至樹乾,斥責道:“師妹為什麼總是一意孤行不聽勸阻!”

當初若不是朱珠執意離開天恨穀,她何至於喪命!

可現下朱珠仍舊冒險激進,絲毫不曾愛惜生命,司藍不免起了怒火。

朱珠被司藍冷不妨的動作蠻橫鉗製,心間亦上了火,探手奮力推搡。

奈何朱珠的反抗根本沒有作用,氣急之下,隻得咬住司藍的手腕!

腥甜鮮血彌漫齒尖,司藍仍舊低沉不語,朱珠隻得停了動作,憋屈又氣惱的出聲:“因為我最討厭師姐!”

從小到大,司藍總是強勢的讓人透不過氣,朱珠更違背不得司藍半點要求。

出穀,是朱珠唯一一次成功忤逆司藍的事。

話語微弱,卻分外傷人,司藍先前手腕被咬出血都不曾鬆懈。

可黑暗中迎上朱珠滿是厭惡目光的一瞬,司藍卻忽然失了所有力道,心口的沉悶比過去更壓抑,皺眉道:“你走吧。”

朱珠看不清司藍神情,卻知道她此刻一定非常生氣,心間不由得害怕打顫。

若是過去,司藍生氣,她從來都不會這麼輕易放過自己。

可朱珠現在沒有時間猶豫,邁步輕身躍下樹乾,指腹停留枝葉間,抓下幾片樹葉。

隨即,朱珠足尖輕踩叢間矮木枝葉,借力快步掠過老虎眼前時,竟瞧發覺老虎忽地睜眼露出亮光,忙慌張飛出數枚枝葉。

原來這老虎一直沒睡,事已至此,朱珠自然隻能調虎離山!

一個人死,總好過兩個人都死。

山穀內虎嘯聲再度響起,朱珠故意引來老虎追獵,忙不停腳下動作,耳旁風聲似雷般響徹,心跳更是要竄出心口,不敢耽擱半分,唯恐落入虎口,再度喪命!

而眼見老虎瘋狂追向朱珠遠去時,司藍清晰看見她故意招惹老虎的樹葉,滿是震驚!

她,真是太胡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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