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黃昏日落時,朱珠收拾不少樹枝,而後又摘了些藥草,方才落腳歇息。
待夜幕無聲籠罩天恨穀,穴洞之內漸而有些泛冷。
朱珠添了大火,方才替司藍更換傷處草藥,而後又給她喂了些驅寒藥湯,心裡仍舊有些擔憂,埋怨出聲:“如果老巫婆沒有燒毀草屋就好了。”
兩人身上的單薄衣物,平日裡尚且湊合過夜。
可此時司藍虛弱病重,這身衣物很明顯是不夠的。
司藍俯臥,偏頭看向守在一旁碎碎念叨的朱珠,一時有些看不清她的心,低沉道:“師妹本就討厭我,今日我死了,往後師妹無所約束,豈不快活?”
朱珠微怔,並不明白司藍為什麼會突然說出這種話,視線瞧著她略微蒼白的麵容,才發覺她那淡漠而倔強眉眼裡的濃鬱哀傷,心間不由得一緊,喉間乾澀,心虛應:“我、我才沒有這麼想!”
雖然自己是很討厭司藍的管教束縛,但是就算司藍再煩再討厭,朱珠從來沒想過讓她死。
所以朱珠才震驚司藍突然的話語。
“師妹,其實我也很討厭你,所以就算你真想我死,其實也沒什麼。”司藍眉目神情落入灰暗,目光看向朱珠,眸間微閃光亮,呼吸之間,卻又湮滅乾淨。
朱珠錯愕的看著閉目不再言語的司藍。
上一世無論朱珠怎麼鬨騰,司藍從來都沒有說過討厭自己。
可現在的司藍,卻好像已經對自己失望透頂,甚至要放棄自己。
朱珠平日裡能說會道,此時卻說不出一個字,好似真成了個啞巴。
若是往日鬨騰不合,大可裝作嬉皮笑臉的跟司藍調皮賣乖。
可朱珠此時卻提不起半點精神,整個人呆坐一旁,神情沮喪的不得了。
一時之間穴洞內陷入死寂,隻餘火堆裡木柴燒的嘎吱作響,帶來些許聲響。
不知過了多久,火光變小了許多,朱珠回神,又加了木柴,方才小心翼翼的湊近俯臥的司藍。
隻見司藍眉頭緊鎖,乍一看,似乎已經睡著了。
朱珠躡手躡腳的貼近司藍,側身擋住穴洞外吹進的夜風,以免她受涼。
誰想司藍忽地睜開眼,滿是疏離的眼神,讓朱珠渾身血液都泛冷,沒來由的膽怯,連忙出聲:“哎,你不會要打我吧!”
司藍虛弱的瞥了眼朱珠,並未動作,幽幽出聲:“師妹,我不需要你的照顧。”
朱珠雙手卻緊緊圈住司藍,兩眼一閉細聲念叨:“你是我師姐,我才不會見死不救!”
語畢,朱珠還以為司藍會生氣揍人,沒想,卻久不見動靜。
朱珠隻得悄悄睜開一隻眼,隻見司藍神情複雜的凝望自己,不由得一愣。
“師妹一心隻想離開天恨穀逍遙自在,心裡早就沒有我這個師姐,何必惺惺作態?”
“我、我離開天恨穀是有重要的事,又不是再也不回天恨穀。”
司藍滿是失望的的出聲:“師妹,我永遠都不會再相信你了。”
上一世司藍固執而堅定的等著朱珠回天恨穀,結果卻是一場癡心妄想。
朱珠被司藍眼裡的失望刺得心尖冒血般的泛疼,惶恐不安的急切出聲:“不是的,其實我出穀是為報仇,絕對不隻是為了玩樂!”
說來奇怪,朱珠可以忍受司藍的練武毒打,卻不能忍受司藍對自己的冷淡絕情。
誰讓這世上司藍是朱珠最親近的人呢,她怎麼可以跟自己斷絕關係!
司藍麵上不語,心間卻是驚訝,朱珠提及的報仇,自己竟然從來都不曾知曉。
“師姐如果還不相信,到時我們一塊出穀,怎麼樣?”朱珠擔心司藍真跟自己斷絕關係,自然顧不上最初的計劃,連忙再次出聲。
司藍狐疑地打量朱珠,終究還是心軟,神情緩和應:“好,我且最後信你一回。”
如果朱珠所言非虛,司藍自然不能讓她獨自一人冒險報仇。
若是朱珠胡說八道,司藍就打斷朱珠的腿,讓她這輩子都出不了天恨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