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考進市局的全是優中選優,其實田渡業務能力還不錯,奈何毫無經驗加上不太善於看臉色,入職半年來乾得最有成就的事情就是給梁煜衡添堵。
他隻把捉賊捉到殺人犯當成一件炫酷功勳,梁煜衡自己卻心裡隱隱生出幾分後怕,暗道幸虧對方沒因為走投無路在鬨市區當街傷人,否則今天這事真是無法收場。
他早過了毛頭小子一心隻想立功的時期,即便是骨子裡的天性中帶著衝動熱血,近十年的工作經曆也早把理智夯入腦海。
柳鋒明說的對,梁煜衡想。
緊接著意識到柳鋒明如果知道了那人是在逃犯,少不得還得數落他一頓。
便急忙囑咐田渡:“這事彆告訴你們柳老師——”
話音未落,耳根子底下傳來冷颼颼的一句:“什麼事情不告訴我?”
驚得梁煜衡抬頭,直撞上柳鋒明一雙眼睛。
黑白分明,寒鐵一樣。
甚至像304不鏽鋼。
“鋒、那什麼,柳老師,我寫檢討呢。”梁煜衡舌頭打結,眨巴著眼睛裝乖。
柳鋒明猛然移開眼睛,隻把手裡一坨黑乎乎的東西丟到他辦公桌上。
“換換。”
梁煜衡看出那是一件冬款的多功能衣,下意識順著柳鋒明的目光往自己身上看。才想起來早上捉賊時把人摁進了水坑裡,他上衣也全蹭上了臟兮兮的泥水,剛剛隻顧著控製嫌疑人,竟沒覺出濕乎乎的難受。
因為他衣服顏色深,濕著的時候尚且並不明顯,如今被他的體溫烘得半乾,泥土痕跡才逐漸顯露。
一拍還掉渣……
梁煜衡抬頭看向柳鋒明,試圖從他眼中捕捉出什麼多餘的情緒。然而對方已經背過身,朝自己的辦公桌走去。
他盯著柳鋒明的後腦勺,心不在焉地穿上外套,手指碰到右胸上口袋裡,發出一點摩擦的聲響。梁煜衡伸手去掏,摸出一張小票單子。
嘴比腦子動地更快,他說:“這麼多年了,你還是喜歡把東西放在這個兜裡啊?”
柳鋒明猛然回頭,看見梁煜衡手裡捏著的單子,接過來折疊撕成四片扔進廢紙簍裡,用腳尖點點地麵:“換完的衣服用袋子裝好,地麵是你弄臟的,你擦乾淨。”
梁煜衡低頭,發覺地板確實被他踩出幾個帶泥的腳印,乖乖出門找拖把去。
背身時卻皺皺眉頭,熱敏小票的字跡隨著時間變得很淡,但不妨礙他看清楚上麵寫的是什麼。
柳鋒明買了褪黑素,時間是一周前。
就他們這種工作性質,寢食不定,一天到晚還總是碰到些常人看了容易做噩夢的惡性事件,睡眠不好倒也很常見。
但是以柳鋒明這一周多以來的工作強度,還睡不著就很誇張。
他知道在失去音訊的十年間,柳鋒明定然遭遇過很多超乎他想象的波折,而如今既然能出現在市局,一定至少有不止一位權威人士肯定了他目前的狀態能夠勝任高強度的工作。
即便如此,梁煜衡依然無法控製自己不為此擔憂。
然而柳鋒明過去就一貫隱忍,經曆過不同尋常的工作之後,這方麵簡直化臻之境。他幾乎不知道該怎麼從對方鐵板一塊的強硬作風之下,探查出內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