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宿命選擇(1 / 2)

我在異世封神 莞爾wr 5983 字 1個月前

第四百六十七章

孟婆仍站在主位處,對四周的一切仿佛已經失去了覺察力。

她專心低頭在熬那一鍋特殊的湯,等待著她想等的‘人’來。

趙福生一再呼喊,蒯滿周終於轉頭。

小孩的眼睛一半血一半黑。

人性與鬼性在掙紮,絕望與弱小的希冀摻雜於小孩的雙眼中。

“福生——”小丫頭眨了眨眼睛,喃喃喊了一聲。

她一喊完,整個人的意識立時清明許多,踉蹌著往前行的腳步立時頓住。

蒯滿周的年紀不大,但生於蒯良村、生長於那樣複雜、艱苦的環境中,養成了她極善長於察言觀色的早熟性格。

“我太苦了,福生。”蒯滿周說完,眼中已經蓄滿了淚珠。

本該透明的淚水在血瞳、紅燭光的映照下,呈現出淡紅的色澤。

從村莊事變以來,她馭鬼後冷漠、自閉,很少與除了趙福生之外的其他人交談,也不再流淚,小孩的天真、稚氣終結於蒯良村的人死後。

這是她第一次當著眾人的麵哭。

趙福生立即愣住。

她經曆了蒯良村案,弄清了案件的前因後果,也明白蒯滿周一直以來承受著什麼。

要一個孩子忍耐痛苦的折磨太殘忍,這種苦難不是她三言兩語的開解便能解脫的。

人的生命太脆弱,死亡容易,活著卻是飽受精神摧殘的經過。

蒯滿周之所以濫用厲鬼力量,每次辦鬼案不加以克製自身力量,不怕厲鬼複蘇,其實也是在活著的過程中,尋求自我毀滅——趙福生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

她在意蒯滿周是無庸置疑的,可是這種喜歡是無視小孩的感受將她強行留在身邊,還是尊重蒯滿周的選擇,忍痛放手?

一大一小兩人目光相對,彼此心中的糾結都能懂。

趙福生的遲疑令得蒯滿周心中一頓。

宿命的傳承在這一刻起了作用。

蒯良村事發後,她心中曾經怨恨過自己、怨恨過母親——如果那一天她沒有去采摘白蘇,沒有想為母親送行,是不是莊四娘子就坐上了那艘離村的船,一去不複返了?

要是莊四娘子沒有回頭,她就不會死,她不死自然不會厲鬼複蘇,蒯良村便不會因此滅絕,蒯六叔及照顧過她的叔伯嬸娘們便都能好好的活著。

她悔恨、她痛苦,這些情緒像是怨毒的蛆蟲,啃食蒯滿周的內心。

小丫頭不止一次想:要是這世上有後悔藥就好了,她要是吃下,定然催著娘快走,讓她絕不回頭,一切事情都會往另一個方向改變……

……

可如今輪到了她做選擇。

趙福生第一次喊她,想勸她彆走。

但兩人目光相望,趙福生懂她、她明白趙福生遲疑下的愛護。

正因為彼此太懂對方,蒯滿周開始遲疑。

萬安縣才剛起步。

厲鬼有多可怕,身為馭鬼者的蒯滿周再清楚不過。

趙福生要麵臨的是大量的鬼案,不知何時才是個頭。

她如今要進帝京,半途就遇到了如此多鬼禍,如果沒有自己陪在她身邊,將來她陷入危險了,有誰能去救?

孟婆湯一喝下,遺忘前塵舊事,痛苦、煩惱儘皆消除,能達到永恒的寧靜。

可同樣的,抹去痛苦的同時,愛與感動也一並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蒯滿周受到鬼的影響,情感逐漸在變得冷漠。

但她永遠都記得蒯良村裡,是趙福生將她從冰涼的井下拉出,將她摟入懷中,冷冷的將那一朵鬼釘製成的特殊的‘花’塞入她的手裡,儘力想讓她將心結解除。

這些回憶時常浮現在她腦海,在蒯滿周因痛苦而瀕臨失控時,如同她保持清明的錨,讓她不至於意識流失,完全被厲鬼怨氣影響並掌控。

美好的回憶又壓過痛苦,蒯滿周開始躊躇。

愛總是大於恨的,蒯滿周這一刻的心境奇異的與莊四娘子相結合。

她隱約感受到母親回頭時的那種複雜的念頭,並且在她猶豫的刹那,身體先於她的意識做出了選擇——蒯滿周開始轉頭往回走。

正如莊四娘子選擇了回頭,她明知回頭是條仍飽受痛苦折磨的路,但她還有牽掛,無法安心的走。

“福生,我不想忘記你。”

小孩輕輕的道,眼神逐漸堅毅。

孟婆湯對她的引誘力下降。

她原路返路,走回鬼門板的圍圈之中。

趙福生張開雙手,緊緊將她摟入懷中,一時百感交集,不知該說什麼。

趙福生因為愛而不忍強留蒯滿周,而小孩也同樣因為愛而回頭。

……

‘咕嚕嚕。’

孟婆的湯還在熬煮,一股奇異的味道蔓延開來,吸引得所有鬼蠢蠢欲動。

門神護持之內的鎮魔司人尚且算是冷靜。

活人怕死,劉義真、範氏兄弟及陳多子雖說頻頻吞咽唾沫,可終究不敢邁動腳步。

孟婆認真的低頭看著‘鍋爐’,專注的熬著那鍋湯,等著她要等的人,對周圍的一切全不放在眼中。

孫府的鬼倀受她引誘,開始緩緩往她的方向走。

但那個從始至終隱藏在輪回之外的鬼沒有現身——它的執念太強,甚至壓過了孟婆湯的誘惑。

它在等待著那個生前就沒有等到的人。

‘嗚嗚——’

陰風刮過,帶來血腥與死亡之氣,伴隨著沁人骨髓的寒意,凍得人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

四周的紅燈籠緩緩的亮起來了。

先前離開了這間屋子的沈藝殊從鬼域中走出,站在了屋門口。

紅霧淹沒了厲鬼雙足,形成一片特殊的血霧海,將它托運其中,它是被孟婆的湯吸引來的。

人有執念,死而厲鬼複蘇。

沈藝殊生前遺憾於未能見母親一麵,未能將那一封報平安的家書寄出,死後它遊蕩於世間,請鬼倀送信,想要將那一封染了她血的家書送到母親手中。

它還想看到母親一麵,想要投入母親懷抱,想吃母親熬的那一顆顆藥糖——

孟婆的湯對鬼有極大的誘惑,而她最想要飲這碗湯的‘人’,終於來了。

鬼在緩緩靠近,它所過之處,留下一串串殷紅的血腳印。

沈藝殊在孟婆的麵前站定,孟婆的身體輕顫,卻並沒有抬頭。

“她都來了,你還不現身嗎?在等什麼?”

孟婆自言自語。

她話音一落,身上血光大盛。

那照在她頭頂的血月緩緩升空,孫府的屋頂在月光照耀下開始無聲的腐朽。

鬼倀在血紅月光的照耀下如同陰影無處遁形,緩緩的消失。

家具被一一撫去簇新的色澤,開始變得陳腐、老舊。

一個瘦長的怪異鬼影在月光下慢慢顯形。

那是一個極為可怖的鬼。

它的身體像是被一種可怖的力量撕碎,繼而重新縫補過。

腦袋撕裂,脖頸上可以看出針線的創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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