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蜜金橘與冬食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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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記掛著食單和娘親的病,葉蓁蓁睡不踏實,起了個大早。

她盤算著再要加幾個素菜,還有隨食單送上的果子。

後廚早已開始忙活,切菜的聲音帶著韻律,哢嚓哢嚓,葉蓁蓁聽著舒心一笑。

沒有什麼比老板瞧見自家夥計自覺做事更開心的事兒了,不論她是不是個刻薄的東家。

“王叔,昨兒夜裡我想了想,果子在蜜煎金橘和蜜漬梅花裡選一樣吧!還是兩樣都上?金橘,梅花,都是時令的。”

廚子老王是後廚老大,紅案白案都拿手,還能管的住手底下的人。平日裡他都在後廚靠門中間的位置,談笑間將灶間夥計的動作儘收眼底。老王是個長的很像廚子的廚子,看見葉蓁蓁來了殷切地咧嘴一笑,臉上瞬間堆砌起兩個鼓鼓的山包。

“好個~胡二娘~蜜煎金橘有剩落嘞個伐?梅花有伐?”他有求必應,聽見葉蓁蓁的吩咐便立即從門口探頭出去,往另一側中氣十足地吼了吼。

月下樓後廚是一個二進院子,中間的主屋做主菜大菜類,精致小點和蜜餞果子都在東廂,是胡二娘掌勺的。西邊的屋子做鹹口小點和提前可準備的菜肴,分工精細,互不統屬,所以老王聽見葉蓁蓁的提議後先得知會胡二娘。

葉蓁蓁繼續跟老王說道:“再者,有些客人是過路差旅,行色匆匆的,未必得閒慢品。他們所求不過是一碗熱騰騰的搏托,一壺慰風塵的酒罷了,上菜快,能吃飽就行。”

“那就來個羊肉湯搏托,不喜羊肉有雞湯搏托,不喜葷食有青菜搏托,不費多少事兒。”

“加上店裡原有的各樣白切,白切羊肉,雞肉。雞肉嘛……糟雞可以拿出來了,還有糟鵝……這些是葷涼菜,素的嘛拌幾樣下酒小菜。”

葉蓁蓁聽著廚子老王報菜名點了點頭,老王做事一向靠譜,心中有丘壑,她估摸著沒有彆的事叮囑了便去了東廚。

東廚是月下樓後廚單開出來的廂房,為了將油煙隔絕出來,專做茶點和茶飲子。

其實像這些茶點,尋常酒肆都在臨近的糕點鋪,蜜餞鋪進貨,像月下樓那樣都經手的比較少,畢竟這是個酒肆不是茶鋪。但葉蓁蓁娘親不這麼想,從外頭進貨雖然省事兒,卻沒有一種讓人一吃就想起月下樓的味道。再加上月下樓的菜品比一般酒肆要貴,所以更是要將“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八字做到極致,從細小處下功夫,不然哪好意思收比彆家貴的錢,貴自然得有貴的出處。

這一小塊地盤飄著茶香和糕餅的甜香,是胡二娘的“天下”。

她是個小巧的婦人,尤擅各式江南小點和蜜餞果子。頭發用桂花油梳的很平整,一絲不苟的用布包著。神情常年嚴肅,葉蓁蓁就沒見過她露出幾次鬆快表情。

葉蓁蓁進去的時候她正在核算各樣瓶瓶罐罐。

“少東家,金橘鮮貨多,存的梅花不夠了,現漬起來需新鮮白梅肉,雪水,一時間來不及了。去年的臘梅花骨朵兒倒還剩些,曬乾的臘梅好尋,前陣子又進了些是夠的。”

她說話間隻聽得見聲音,臉皮都沒動幾下,葉蓁蓁從一開始的驚訝到如今的見怪不怪,但有時候還是會想胡二娘莫不是用的腹語?還是說月下樓裡藏著一個金盆洗手江湖女高手?

“這樣啊……那就隻一樣蜜漬金橘吧!臘梅花骨朵兒用來衝茶,今年再多備些醃白梅罷。”

“既有剩下的白梅花蜜,可以做梅花糕,香的很。”

“行,蜜漬金橘不用等,現在就能熬。”胡二娘嘴上應著,手裡立即拿起幾把金橘放進瓷鍋裡。

金橘早已在來東廚時便處理好了,均在頭頂剌了個“米”字花,但沒有切到底。

金橘如果對半切就失去原有的形狀了,刺米字花是為了糖分可以進橘子裡,講究個入味但形狀還是保持原樣。

隨後她麻利地從甕中舀出幾碗甜酒釀,用紗布細細篩過,隻留下甜酒,酒釀放在一旁棄之不用,葉蓁蓁隱約聞到酒釀裡的桂花香,狠狠地吸了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