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撥霞供與晚來雪(2 / 2)

“就這點出息,十年陳的鵝黃就算好酒了?”

“喝來喝去還是原滋原味的好喝。”

“好的好的,都有。”

“那我走啦~你可早點過來。”

“嗯。”

沈銀這點倒是沒說錯,花裡胡哨的酒喝的多了,反倒喜歡喝原漿酒,沒有雜味。

“小姐,琥珀,鵝黃,都是顏色,酒是按顏色取名字的嗎?”柳依依問道。

“是呀,也可以這麼說。鵝黃,琥珀,都是黃酒的一種。隻不過在釀酒的時候酒曲用的不同,鵝黃用小曲,琥珀加了紅曲,顏色和味道就不一樣了。”

“為何冬食單用的琥珀酒,而沈小姐要喝鵝黃而不是琥珀酒呢?”

“因為配的是不同的菜肴呀!這次用紅琥珀是五年陳的餘下多了些,喝著跟元紅酒差不多,但這是月下樓自個兒釀的所以名字起了新的,配冷盤最好。香雪酒也是琥珀酒的一種,它是甜的,最為濃鬱,可以配甜食。鬆風引補了清爽的口感,解膩最合適不過。沈銀要吃的涮鍋,辛辣麻口,正需清淡圓潤的酒相佐。琥珀酒濃重,撞在一起反而加重了辛口,也會破壞醃肉本身的味道。”對於柳依依問的吃食方麵的問題,葉蓁蓁都會耐心與她說道一二。

“這吃喝竟有這麼多的門道。”柳依依感歎道。

“那是自然,民以食為天,會吃會品才能開好酒肆呢!”

“小姐真厲害!”

“依依你越來越狗腿了……”

葉蓁蓁到集賢坊時已是月上柳梢,她回院裡折了幾支臘梅用紙捆住打算贈與沈銀,又差人知會了母親,這才急忙往沈園跑去。

沈園門口早已有人候著,家丁提著燈籠走在前頭,領著她穿過長長的遊廊。沈家是皇商,積蓄頗豐。沈園比葉宅建的更氣派,又不失江南園林的雅致。

沈銀將涮鍋搬到了水榭,葉蓁蓁從湖邊沿著曲折蜿蜒的水橋往湖心走,亭子建在水麵上,外圍設有紅漆木欄杆,可憑欄賞景。屋內四麵皆裝有花窗,爐火燒的正旺,便是在這水上她也沒有感到一絲寒冷。萬籟俱靜,隻聽見水聲潺潺。

她推門而入,閣內正中放置著一整塊黃梨木,上麵鑲著用玉石雕砌的棋盤,此刻卻擺放著涮鍋和各色吃食,葉蓁蓁有些傻眼。這姑奶奶也太暴殄天物了!玉石桌放涮鍋,不過倒是隔熱。

肉片早已切成薄薄的一片片碼好,並以料酒,花椒,醬汁醃漬。

涮鍋裡隻是泉水,除了薑片和香葉外什麼都沒有加。下麵架著一個小風爐燒著,沈銀和蘇幕在一旁正坐著等她。

蘇幕是沈員外妾室,去年剛從揚州來的,模樣極好,性子溫柔,歌喉舞技皆是一絕。她本就生的極美,身段窈窕,夜色下更顯娉婷嫋娜。

葉蓁蓁曾聽沈銀提過,蘇幕是沈員外重金買回來的瘦馬,但為人正經不扭捏,也沒有府內其他小妾那般上不得台麵的做派。

若不是知曉她的來曆,當真是看不出來她的過去。她平日裡看著像是書香門第教養出來的大家閨秀。不爭不搶,知書達理。沈夫人憐她身世又惜她乖巧,刻意抬舉,所以蘇幕時常與沈銀一塊頑,也就熟識了葉蓁蓁。

葉蓁蓁初見蘇幕,隻歎世上竟有如此美人——她有一種恰到好處的美。在她的模樣上,再多長一分便胖,少一分就瘦。多一分豔俗,少一分寡淡。多一分造作,少一分呆板。一切都是正正好。

蘇幕見葉蓁蓁到了,便幫她把碗筷放好,並說道:“你可來了,快快下肉!”

“有哪些肉?”葉蓁蓁問道。

“有野兔肉,羊肉,還有牛肉。你說巧不巧?我想吃涮鍋正遇上有賣牛肉的,說是牛剛沒就宰了。”沈銀跟葉蓁蓁說著話手是一點沒停,飛快夾了肉放鍋裡。

沒一會兒鍋裡翻滾起咕嚕熱浪,幾雙筷子同時伸進鍋裡撈肉。

薄薄的肉汆熟後皺巴巴縮成一團,放進蘸料堆裡一滾,再送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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