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間,雅間裡隻剩下南宮月和趙宴禮。
“趙宴禮你好大的膽子,誰允許你將人都遣走的,誰給寡人斟酒?”
南宮月眼睛通紅,欲哭不哭的樣子,像是一朵嬌弱的花,經了一場風雨,雨水打在粉白的花瓣上,花心卷起,慘兮兮地半垂著花苞,惹人戀愛。
趙宴禮捏了捏玉龍戒,心也跟著沉了下去。她在這裡買醉,是為慕淩風私會的事情吧,她就這麼喜歡他,放不下他,寧可在這裡買醉?
他坐在一旁按住了酒壺,看向臉泛紅霞帶著酒暈,眼神迷離的美人,很想問問她,為了慕淩風糟蹋自己的身子,值得嗎?
可最終還是咽下了不甘,耐著性子勸她,“陛下,酒多傷身,韓中尉馬上到了,你想讓他看見你現在的樣子嗎?”
“我什麼樣子,不就是喝了花酒嗎?你們男子能喝得,我就喝不得?你們男子可以在席間肆意和歌姬調笑,我就使不得了?合著就你們可以放火,我們點燈都不行了?”
趙宴禮知道她有氣,卻不知她這麼大氣,怎麼還將天下的男子都給罵上了?
“可以,你當然可點燈,”趙宴禮順從道,“你也可以今晚就將慕淩風點來,任由你驅策。”
“你!”南宮月氣急,眼淚就控製不住在眼眶裡打轉,“你就是來看我笑話的是吧?是不是你故意讓我撞破他們私會的?”
“你明知道他喜歡彆人,卻還是用那種方式提醒我,想告訴我不如清寧嗎?我不如她會做簪子,不如她乖巧,還是不如她會溫柔小意?”
“你們男子是不是都喜歡乖巧懂事的,柔順嫻靜的女郎?在你心裡,我……是不是都不如慕三小姐?”
她似要將胸中怒火全部發出來一般,不容趙宴禮反駁。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滾落,隨著一聲聲質問,最終洶湧而下。
趙宴禮的心跟著她的淚往下沉,抬手沒有摸到帕子,便用指腹給她拭淚。
“螻蟻焉能與明月相提並論,你是天上人間唯一的明月,是全大雍最珍貴的明珠,是天下最尊貴的女郎,任何人都不能與你相提並論。”
我怎會拿你做比較,趙宴禮在心裡說。
南宮月揮開趙宴禮的手,“你撒謊。”
“我何時騙過你,不要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妄自菲薄,他不值得你為他掉眼淚,他不配!”
“你早知道他不配,為何不明明白白地告訴我?”
“凡事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我告訴你你就信了嗎?我不讓你去參加他的冠禮,你還不是變著法子照樣去了?臣能攔住陛下嗎?”
這一句臣,讓南宮月一下愣住了,才看清趙宴禮眉宇間掩著一絲怒氣。一刹那,仿佛天降一道鴻溝,一下拉開了兩人的距離,明明一臂之隔,仿佛隔著千山萬水。
眼淚瞬間模糊了視線,南宮月心裡酸澀難當,一顆心恍恍惚惚沉到了冰湖之底,又冷又委屈。
可就在剛剛,讓她忽然發覺自己的酸澀,居然是因為趙宴禮,因他一句臣,因他在菡萏院看光了慕晴的身子,因他的紅顏知己仙玉瓊,因他明明什麼都沒說,卻什麼都替她做了決定。
“般般,跟我回去吧。”趙宴禮用指腹輕輕抹去她的眼淚,柔著聲音哄她。
他明明有了紅顏知己,又有了慕晴,為何還對她這樣溫柔,當真是狼子野心,詭計多端。
“不準碰我!”南宮月再次揮開她的手,突然起身,晃晃悠悠後退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趙宴禮,“誰允許你喚我般般的?你怎麼不自稱臣了?”
趙宴禮喉頭哽住,進退不得。
南宮月瞧他不語,氣得一腳踹到案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