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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漪將裝血參的玉盒用厚厚的棉布裹了三層,又另尋了個大小合適又不起眼的木盒鎖死。
木盒外側,六麵各用蠟蒙上封條,上印著沈明妱的府印,以防運送的人中途起貪心,偷換了木盒裡的東西。
清漪將血參交給柳青知,他會派人八百裡加急送到北境。
等清漪忙完後,天已大亮。
她走進內殿時,沈明妱剛剛沐浴結束,坐在梳妝台前,烏黑的秀發濕淋淋地垂著。
幾個侍女用絹布一縷一縷地絞著濕發。
清漪上前,接過夕嵐手裡的絹布,一邊為絞著濕發一邊請示:“奴婢命人燉了雪雞西米粥,殿下是先用早膳還是先睡一會兒?”
“不睡了,直接用膳吧。”沈明妱挑了對金鑲寶蝶趕菊耳鐺在頸側比劃,甚為滿意地點點頭:“按品大妝,我要入宮麵見父皇。”
清漪擦拭頭發的手停頓住,她沒問為何要入宮,隻是麵露憂色:“殿下一夜未睡,本就傷身,不如安眠片刻再入宮?”
沈明妱搖頭:“我昨日傷了徐彧,禦史台豈會輕易放過我?隻怕他們又是一夜未睡,隻等著天明宮門一開,就將彈劾的奏本送到父皇案上,我若不去,還不得由著他們隨意編排我?”
清漪換了一塊乾絹布,眼中多了幾分擔憂,有些不高興地撇撇嘴:“這些人,都是閒的沒事做的嗎?什麼事都要參上一參!”
沈明妱冷笑一聲:“這些人不過是林相的馬前卒罷了。這皇權和相權,曆來都是既相輔相成,又此消彼長,他們參我,不是衝我來的,而是衝父皇去的。我若是個驕橫跋扈的公主,那父皇自然就是不辨是非一味護短的皇帝。”
他們打壓的不是沈明妱,而是現在還有資格代表沈雍皇室的永樂公主,打壓了她就是打壓了皇室的聲望。
這皇帝和臣子,說到底,和家中妻妾是一樣的,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沈明妱雖然心向著自己的父皇,卻也不得不承認,她的父皇確實沒多少治國之能。
林相把持朝政多年,位高權重,權傾朝野,明德帝的權威無可避免的受到擠壓。
若非有沈明妱的舅舅成國公製衡,隻怕這大雍早就是林相說的算。
清漪雖然聽不太明白,卻也知道彈劾沈明妱的罪魁禍首就是林相,便憤憤地罵了句:“老不修的!老天怎麼不降下一道雷劈死他!”
沈明妱不禁莞爾。
她在台上挑挑揀揀,最後拿起一隻定窯白瓷的胭脂盒揭開,接過夕嵐遞來的細玉簪,輕輕蘸了些潤紅的胭脂膏點在唇上,隻覺甜香撲麵。
她看著琉璃鏡裡的美人兒,敷上脂粉後越發嫵媚明豔,神采飛揚,看不出絲毫一夜未睡的疲倦痕跡。
沈明妱這才滿意,穿戴齊整,仍舊坐著鸞車,前後儀仗開路,浩浩蕩蕩地朝宮門駛去。
公主府距離宮門極近,兩刻鐘不到,鸞車便已駛入宮門。
沈明妱到大興宮時,明德帝才起身不久,正在用早膳。
他還不知道沈明妱在皇恩寺大鬨一場,隻奇怪女兒怎麼一大早就入宮。
他和陳讓對視一眼,陳讓也一臉疑惑,按他對這位小主子的了解,好不容易能出宮建府,那還不如同鳥入飛林?不玩夠了,哪裡還會想起宮裡還有一位老父眼巴巴等著她孝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