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臣婦自知我家罪孽深重,願求一死,但我那幾個兒子、兒媳,實在無辜,求您能聽老婦說上幾句!”
聞聲,小糯寶小腿一跳,吃驚地轉過頭去。
隻見,一張蒼老通紅的淚眼,正哀求地望著她。
裴老夫人麵容憔悴,眼皮也腫得老高,這麼一跪,讓她平日裡的雍容和威嚴,也在此刻蕩然無存。
小糯寶對她心存憐憫,小手急忙去扶,“原來是裴老夫人,快快起來說話。”
裴老夫人搖搖頭,卻是不肯,堅持跪在地上。
“小公主,臣婦身為人婦,沒能及時行勸誡之責,致使那老東西犯下大禍,民婦實不敢起。”
說罷,裴老夫人又拿起一個匣子,雙手奉了上來。
她繼續泣淚道,“臣婦雖不懂政事,但也通讀過一些律法,知道一人謀逆,乃是全家誅滅的大罪。”
“可是……”裴老夫人滿眼悲痛,衣襟已被淚水浸透,“可是我那幾個孩兒,實在是可憐無辜啊!”
“臣婦一共生了五個兒子,都是頂天立地的好兒郎,但凡過了成年之時,就全被他們的爹派去了邊關疆場,從小兵卒做起,為我南紀拋頭顱灑熱血,就沒一個,是閒受富貴的公子哥兒。”
說到這兒,裴老夫人更是泣不成聲,滿頭白發也顫個不停。
“甚至……甚至我那四兒子……他還於五年前,就命喪南越反兵的刀下,那年他隻有二十歲啊!”裴老夫人哭聲越來越大。
聽了這話,小糯寶也暗暗感慨。
其實裴府的事,她也有所了解。
裴老為官多年,其實在政事之上,並無突然所長。
但他自中年起,就把自己的兒子們,一個個送上了疆場,還隻讓他們從普通兵卒做起,實乃百官楷模。
如此一來,他才得了當時的皇帝信任,也迎來了眾人擁護,漸漸坐上這禮部尚書之位。
而裴家一共五子,個個才剛弱冠,就被送去參軍。
時至今日,其他四子幾乎難回京城,還有一個,更是已經不在人世。
薑豐澤和蕭蘭衣並肩而立,站在不遠處聽著。
他們也是做兒子的,微微垂眸,不敢想,裴老夫人的心會有多痛。
於是他二人沒有上前。
算是給裴老夫人保全一分體麵。
這時,裴老夫人抹乾了淚水,打開手中匣子,“公主,這裡便是我裴府全部地契、錢莊的存票、還有一些朝廷難以查出的暗產,臣婦願把全部家財奉上,但求公主網開一麵,放我兒子們性命一條。”
“他們連京城,最久的都已有七、八年未踏足了,那老東西和顧家的勾當,他們屬實不知。”
“還有我那些兒媳們,她們雖是蠢鈍,但沒一個會有反心,除了老二媳婦外,全都是些尋常婦人,敢隻要公主肯保她們性命,臣婦來世願給您做牛做馬,以報恩德。”裴老夫人雙手合十,幾乎企求般看著小胖丫。
小糯寶小鼻尖微微一酸。
還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而這時候,裴家幾個兒媳婦們,也聽見這話,都哭著撲過來,跪倒在裴老夫人身邊。
“娘,都是我們不好,從前我們不孝,還時常忤逆於您,難為您還會為我們求情。”裴家三兒媳淚流滿麵,腦袋垂得死死。
裴家四兒媳也羞愧咬牙,哭喊道,“我等不知羞恥,做出和公爹私通一事,您為何不恨我們?您應該想我們死啊!!”
裴老夫人聽罷,掏出一方綾羅帕子,一臉慈愛地挨個擦了眼淚。
“我恨你們做什麼?要說冤孽,一切都是那老頭子,造下的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