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落棠回頭,仍看得見黃無有坐在飲馬槽旁邊石墩上生悶氣的身影,她心中微有不忍,低聲道:“我自是知道他的意思,可眼下我們時間不多,又沒法把這些分說清楚,你說怎麼辦?”
邱致亦是無話可說。
穆九重留給她救人的時間是七日內,眼下已過去一日,寨中無良馬,二人要先去平安城租馬匹,再趕到頃州最快也需要兩日,留出返程的兩日,所剩可救人時間便也隻有兩日。
冬季趕路,又恰好是在正月,不比往日順當,平安城隻算得個邊陲的小城,車馬鋪本來就沒有幾家,連敲了兩三家都還未營業,好在城郊外終於租賃到了兩匹馬,這才終於出城上了路。
南邊的冬天雖不怎麼下雪,可那天兒陰寒陰寒的,但凡不見陽光時屋裡屋外都沒有熱乎氣兒。
鄔落棠穿著一件半長獸皮襖,仍不覺暖和。
行一會路,邱致便再勒停馬匹,雙手在唇邊嗬口熱氣,道:“穆九重捏著咱們鄔寨上下的生死脈,就為了逼我們去救一個女子,我倒好奇這阮嬌嬌到底是何種絕色,竟能令他那樣的人都這般上心。”
何止他一人好奇,眼下鄔落棠心中可也好奇得緊。
頃州司馬劉柏好狎妓,這是整個頃州的百姓都知道的事。但有求其辦事者,必薦色美新妓供其褻玩,事方可談。
到了頃州後,鄔落棠和邱致便先去了幾家妓院,花了些銀錢買消息,得知劉柏最常去的是桃李街的雀兒閣。
雀兒閣中有“嬌雀”一百七十多,這在頃州三郡諸城中都是最大的妓院了。所謂“嬌雀”乃是雀兒閣中自小培養起來的姑娘,聽說這些姑娘各個色藝雙絕,又最會附庸風雅,比之都城中的樂坊妓館並不差什麼。
可劉柏是個好新鮮的人,縱使雀兒閣的姑娘許多,也不過留住他數月的眷戀而已,且他還有一不入耳的癖好,但凡狎妓,必與眾人同聚同樂,每次可招數人不止。故而為留住這尊大財神,雀兒閣的老板可是費了好大的心思,專門派人於市井中擇選“野雀兒”,有姿色曼妙者縱然不會歌舞,便千方百計籠絡了來,其中不乏因貌美而被逼良為娼者。
這些所謂的“野雀兒”被籠絡來,不過是被選去劉柏府上伺候幾日,待出來後除了得到一筆銀錢外便再無去處,因無才藝,多半也隻能被轉賣到小樓館裡伺候些乍富的商戶罷了。
邱致兩手一攤,對鄔落棠道:“這些信息亂七八糟,對去劉柏府救人之事毫無用處。”
鄔落棠搖頭道:“並非毫無用處,至少確定了一件事。”
邱致忙問:“何事?”
出於對鄔落棠的盲目信任,他以為她定然在這些雜蕪信息中得出了什麼高見。
卻聽鄔落棠道:“他確實如傳言中那般”,她微微停頓了一下,仿佛是故意賣個關子,然後看著邱致一臉認真的求知模樣,突然就繃不住地笑起來,再簡短補充道:“很好色!”
這種關頭,她竟還有心思開玩笑!
眼下這阮嬌嬌身份和進入劉柏府的目的等等諸般都不明晰。
劉府這般龍潭虎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