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臘月時,他本已要回返京城,還曾在隴郡和江北郡的交界鹽蹊鎮與恰到那裡公乾的穆九重見過一麵,本想徹夜相談,又恰逢禹陽城被襲前夕,穆九重匆匆而去。
而當再次聽到石千雲的消息便已是陬下驛館的那場大火。
據說是因未燃儘的炭火點燃了後倉的柴房,而那間柴房正與石千雲一行人所住的屋舍相連。因是夜深起火,連同隨侍和護衛共計十八人,十七具焦屍,另有馬夫一人死於馬廄中。
那十七具焦屍,沒人還分得出誰是誰,於是在失火第三日,頃州刺史左正逢便上報朝廷,確認了吏部左侍郎石千雲已死。
陬下驛館上到主事,下到小小驛丞,也儘數被追責入獄。
“除此之外,可還探聽到彆的什麼?”
穆九重聲音很平淡,看不出有什麼波瀾。
但是阮嬌嬌的神色卻有些複雜,她道:“將軍還想再聽些什麼?”
穆九重道:“凡是你知道的。”
方才她說出來的不過是這事件的結果,縱然州府的應對草率,也並無太大錯處。而他想知道的,顯然不隻是結果,還有過程。
陬下驛館失火看似隻是一場意外,卻有個顯而易見的疑點,起火的是房舍,與馬廄遙遙相對,而馬夫深夜不眠、遇火不救,明明人已在馬廄,卻還是死了。
十八人中也隻有他被明確了身份,其中定有些旁人不知的隱晦內情。
阮嬌嬌道:“將軍又何以知道,除此之外我還探聽到了彆的什麼。”
穆九重麵上始終不苟言笑:“若非如此,劉柏又何至於定要置你於死地。”
阮嬌嬌便笑了,他說得沒錯,她確然還聽到了一些彆的,並因此而被劉柏囚於私獄拷問,想探出她是受何人之命令。
原本正在火盆旁烤火的鄔落棠忽然“誒喲”了一聲兒,對邱致道:“我的馬忘記喂了,花了幾十錢租來的,餓死了還要賠,快走快走,喂馬去!”
邱致心領神會,立時隨著她的話起身就要去開門。
無關緊要之事聽便聽了,可涉及到一些朝廷官員及權貴們的私隱之事,知道的太多全無好處。
卻不想穆九重也跟著在榻沿上起身了,並走到二人麵前,恰恰好攔住去路。
他從懷裡摸出個紙包,打開裡麵是三張麵餅。俯身慢條斯理地把麵餅擱置在炭盆邊緣的幾根用於攏火的鐵篦子上,道:“我身患一怪疾,但凡有已默許旁人可聽之事,就不能隻聽一半。馬匹有店家照看,餓不死,事你們既聽了,便必要聽完才可出這道門。否則···”
“穆九重,你欺人太甚!”
鄔落棠忍無可忍,起身以二指相並憤憤然指向他,然而因為身高懸殊,這因飽含憤怒而頗有氣勢的兩指縱然抬起,可也隻是戳在了他的下巴窩處,氣勢頓時便消頹了半截。
穆九重垂眸看他,她訕訕地收回手指,又重新坐回去,“穆將軍既讓我們聽,那我們就仔細地聽,反正外麵天寒地凍的,地瓜、玉米或可不吃,烤大餅總要吃幾口的。對了穆將軍”,她仰頭再看向穆九重,“烤餅要刷些醬汁、撒點孜然和鹽才好吃,你隨身可帶有這些?”
行軍打仗隨身帶乾糧是常事,但是鹽巴、肉醬、孜然這種精料就是尋常百姓家又能吃得起幾何。
鄔落棠本隻是覺得麵子被掉在了地上,總要撿巴撿巴,倒也沒盼著這狗賊真的會帶。
穆九重確然不可能會隨身帶這些,倒是阮嬌嬌“誒?”了一聲,從懷裡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