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宇繼續壓低了聲音道:“或者……咱們都是局中人,他又在後麵玩兒咱們呢!”
蕭懿抬眼,一臉剛正不阿,他義正嚴辭道:“蕭懿所做,上對得起社稷,下對得起黎民,也對得起自己的本心,有何懼哉?”
“您是忠臣、賢臣,要青史留名,我隻圖個安逸,有事彆把我扯進來……我皇室人丁凋零,不把我扯進來也難,但是,你中書令您一世的英明也不差這一會兒,起碼您要自己沉得住氣,彆殃及我這小小的池魚。
“我知道到您這個歲數,經曆的大風大浪多,但我還是要跟您誰一句,不要用正常人的常理去推測一個瘋子。”
蕭懿輕輕點了點頭,再一抬頭,就見這位小王爺正呲著牙衝著他在笑。
他繼承了老蕭家一貫的好皮囊,笑起來給人一種人畜無害的感覺。
但蕭懿明白,他根本就摸不透這位小王爺的心思,他不是個好控製的人。
若將他扶上帝位,他能乖乖地聽話嗎?
並且蕭懿自己也在回避一個不爭的事實,這位小王爺的父王還在世。
他雖然現在早已不再掌權,但不可否認他一直都是一個厲害的存在。
當前雖然相安無事,一旦按他的設想,將蕭宇扶上皇位,那他在朝堂上下一個潛在的對手便是蕭子潛了。
在這波譎雲詭的朝堂之爭上,他已經沒有更好的選擇。
而這唯一的選擇也是唯一一個能讓他得意善終的人。
那時候,他就真的可以含飴弄孫,頤養天年去了。
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
蕭宇帶著趙吉成回到了太極殿。
剛越過了太陽門,那些恨不得連上廁都想跟著他的大臣們才終於鬆下一口氣,各自回各自的衙署去了,這也包括中書令蕭懿。
走在太極殿前空曠的廣場上時,蕭宇突然覺得這台城真是一處神奇的所在,城中之城。
高聳巍峨的城牆將台城與外麵建康城中的裡坊分隔開來。
外麵殺得血肉橫飛,裡坊間煙塵四起。
但台城內卻是另外一副景象。
宮人們按部就班,進行著每日的事務,從容而淡然。
留在台城裡的官員還得按時到衙門裡點卯,處理著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送出宮外的文書。
對於宮人們來說,這裡就是他們安生立命的居所,但對於在此工作的官員而言,回不了家是他們最大的遺憾。
好在住在台城裡沒有睡會為吃飯太發愁。
太倉就在台城的東北角,據說裡麵的存糧足夠整個建康城五十萬居民吃上三年,更何況隻是居住在台城裡的這兩三萬人呢?
對於太倉裡到底是否有那麼多的存糧,蕭宇一直持懷疑態度。
畢竟若真有那麼多的存糧,昨晚在太極殿裡他就不會看到少府卿和太倉令那滿臉的愁雲了。
自然而然,朝廷也不會因為災民的大量湧入而向前兩日那般如臨大敵了。
就在蕭宇前腳剛踏上太極殿前的平台時,就有幾個小內官來到了這裡,要接替趙吉成在此當值。
臨彆前,趙吉成小聲地問道:“小王爺,假如……奴婢說的是假如,假如你真的當上了皇帝,讓奴婢給你當貼身內官好嗎?”
蕭宇笑了笑:“這種事情沒有假如,若真有那一天,或許這種高牆深宮中,我能信得過的人也就你一個了吧!”
趙吉成眨眨眼,“為什麼?”
“因為你救過我,是不圖回報,冒著危險救的我,就這一點,已經讓我終生難忘了。”
趙吉成笑了笑,“小王爺,你真是個好人,但我又擔心……”
“擔心什麼?”
“你是個好人,也是個心軟之人,我曾經無意間聽高公公說過,要想在那位置上坐得穩,必須是個鐵石心腸的人,好人在那位置上是做不長久的。”
蕭宇淡然一笑:“這個我清楚。”
蕭宇目視著趙吉成的離開,輕輕歎了口氣。
再走進太極殿裡時,就見有幾名宿將已經回來了。
他們把武器留在了殿外,但身上的明光鎧甲上或多或少都沾染了一些血跡,蕭穎達頭上的發冠都已經鬆散了。
他們原本正聚在一起小聲議論著什麼,見蕭宇走了進來,則都站了起來,一起拱手向蕭宇行了一禮。
“各位叔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