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就在你院子裡丟的!”
曹辰不願多跟魚天湣費那口舌,轉頭就要進院。
“等等!你莫走,還沒給我等一個交代!”魚天湣在後麵叫道。
曹辰身子才剛剛轉過去,這又轉了回去,他眨眨眼,看向魚天湣,就像在看一個傻子。
“交代什麼?我尚未報官便是對你等仁慈了,若是告上府衙,你等刁民在此滋事,闖我宅邸,那丹陽郡府衙還不得關你們個一年半載的,趕緊回去!”
“還我小娃!”
“把狗兒還回來!”
“對,不把小娃還回來,我等便要進去找了!”
“......”
曹辰有些動了氣,原本平和的臉上漸漸有了怒容。
“你等說小娃在我府上,可有何憑證?”
曹辰這話出口,那些五大三粗的壯漢便都麵麵相覷,他們是被熟人一個個叫來,聚攏在的一起,有些人出門時隻知道去乾仗,到底是為什麼乾仗自己都說不清楚,也就後來在路上聽同伴說起有個叫狗兒的小娃在這個院子裡丟了,他們這是要去尋人。
但說道憑證,他們確實不知道憑證在哪裡,要出去乾仗誰還要過什麼憑證。
魚天湣原本口訥,這一說便有些啞口無言了,摸了摸後腦勺,似乎是自己理虧,趕忙去找東方老。
這時,東方老才走了回來,他瞪大了眼睛盯著曹辰。
“我等自有人證,隻是這裡血光太濃,人證尚且年幼,不忍讓孩童見此景象。管事的,潮溝碼頭,宅院何止百千,我等不去為難他家,卻來你這裡,自然是有我們的道理,你且讓我們搜過,見到孩童,我們帶走便是,過往恩怨,一筆勾銷,若是裡麵找不到孩童,我自當負荊請罪,任憑責罰。”
“嗬嗬,你說進去就進去嗎?”曹辰冷笑道,他突然來了興致,“我且問你,我這裡一年四季都不開院門,一個孩童如何進得去的?難道他生來異相,能飛過這高牆不成。若真是如此,他來我院中作甚,偷盜不成,若他真是小賊偷盜,我府上之人如何饒他?打死拋屍荒野,喂狗那又如何?”
“你......”
東方老被氣得渾身發抖,眼中怒火閃爍,目眥欲裂。
其他僑民也被氣得夠嗆,一個個握緊武器,準備再乾上一仗。
站在曹辰後麵的王忠神色複雜而焦急,他一直在給東方老使眼色,勸其見好就收,趕緊回去。
曹辰再次轉身,要往宅子內走,那名高個子扈從跟在他的身後,他撂下一句話:
“若你等有本事的話,不妨再跟我這幾十名護院鬥上一鬥,若能進得院裡,那你也得死上一半,廷尉署、五衛軍我自有說辭,你等往後在這建康城內可就得小心點了。”
眾僑民見這管事確實可惡,就要動手去打他。
隻見那高個子扈從猛地一扭頭,那扭曲的麵容如同一尊殺神,讓人心生畏懼,又都默默往後挪動了半步。
然而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自西側街角處傳來,似乎隱約看見騰起的塵土。
曹辰尚未邁進院內,卻因這馬蹄聲再次回過頭來。
在場眾人,無論是哪邊的,也都一臉驚訝。
隻有坐在馬車上的蕭宇暗自罵道:“真像千年王八,爬得可真慢呀!”
就在這時,隻見二十幾個身著明光重甲的騎士已經在街角出顯現,正往這邊疾馳而來,而跟在這些騎士身後的是一眼望不到邊的禁軍士卒。
蕭宇嘴角又抽了抽:“嗬嗬......這太誇張了吧!弄幾個捕快還不成啊!”
漸漸地,他看到一麵“裴”字大旗迎風飄舞。
一員姿容雄偉的戰將翻身下馬,帶著幾個手下就往宅門前走,身上鎧甲的鱗片嘩嘩作響。
眾人都蒙在那裡了。
卻見戰將在宅門前摘下頭盔抬眼看去。
那曹辰見狀,趕忙彎腰,提著長袍下擺碎步跑下。
“小人見過直閣將軍。”
那員姿容雄偉的戰將便是裴植。
自從夏裡大火後,蕭宇居住在永寧長公主府,自那之後他便與裴植熟悉,兩人關係一直不錯,也比較對脾氣,有時候還有些相見恨晚的感覺。
裴植也一直在蕭宇麵前吹牛皮,說這建康城內沒什麼事是他裴植擺平不了的。
而這次,蕭宇讓崔管事去官府報案,說有家中小娃被一窩窮凶極惡的匪徒給綁架了,原本是想混淆視聽,趁機渾水摸魚。
最後,蕭宇補充了一句,官府若不理會,那便去找直閣將軍。
卻不想,這會兒把守衛宮禁的禁軍給招引來了!
這事真是鬨大了。
裴植看了一眼那再普通不過的宅門,又看了看曹辰和他身後那幾十個已變成護院的陷陣營士卒。
見到曹辰,他的臉上似乎沒有什麼波瀾,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曹辰,有人報官,卻報錯了地方,找到我直閣將軍府上了,說是有賊人綁架一小童,在我天子腳下能有如此之事發生,那真是給皇上臉上抹黑,我禁軍豈有不管之理。”
“啊?”曹辰張大了嘴巴,一臉惶恐。
他知道裴植是永寧長公主蕭玉婉那邊的人,說起來與掌管五衛軍的朱異還算是對頭,兩人控製的軍隊之間也常有摩擦。
他現在出現,肯定是奔著打擊報複而來的。
無論怎樣,曹辰像吃了啞巴虧一樣,不敢多說什麼,但這個宅院哪能讓人輕易進入。
曹辰試探地問道:“裴將軍,可是要來搜院?可否等朱侍中來了之後再做計較?”
“屁大的事,就個孩童還等什麼朱侍中了。”裴植說到這裡看了眼東方老,“可是你等報的官?”
東方老並不知道什麼報官的事,但他們知道小王爺給他們準備了兜底的方案,也便使勁地點點頭。
裴植罵道:“你等也不是好人,在此打架鬥毆,都鬨出人命來了,一會兒隨我回將軍府再做計較!”
裴植罵完了回頭看去,隻見黑壓壓的禁軍幾乎擠滿了整條街。
“眾將聽令!”裴植大喊一聲。
“喏!喏!喏!”
“把整條街給本將軍圍了,任何人不得進出,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個小娃給我找出來!”
裴植話音剛落,幾列黑色的鐵流便向四麵八方延展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