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寧愉悅地勾起薄唇,“難為那夜倉促,你還記得。”
茶樓在雲家和周家之間,孟宴寧打起簾子,讓雲冉坐上自己的馬車,繼續道:“本不想讓你思索那彎彎繞的案子,可眼下不得不說。伯父如今尚未出獄,實是因為官府懷疑他私藏赦縣香藥走私賬冊。有人暗中行刺伯父,應當就是怕他告知官府賬冊所在。”
雲冉聽得迷糊:“二哥哥說的幫忙,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孟宴寧道:“賬冊原在雲鼎峰處,雲鼎峰死在伯父麵前,官府自然認為,是伯父為拿走雲鼎峰的賬冊,殺人滅口。”
他將一塊鬆木放進炭火爐中,罩上薄如蟬翼的罩子,透過微末的光,語氣幽幽,“也就是說,如果能把賬冊交給官府,伯父的嫌疑,自然能徹底洗清。雲鼎峰那兒,你不便去。但等待會回家,你可以在宅中仔細找找,看看賬冊在哪。”
他說讓她答謝他,有個忙需要她幫。原來幫的,還是她父親的案子!
雲冉驀然鼻酸,她差點就被潘姨娘攪擾,懷疑孟宴寧。哪怕是懷疑,此刻她也覺得,萬分不應當、不應該了。
那簡直,是對孟宴寧的侮辱。若叫他窺伺到一分一毫,又該多麼的寒心!
雲冉盈盈目光打量孟宴寧,暖色的光裡,他的麵容沒有她第一次拜訪孟宅時那麼慘淡,終於感恩不儘。
“二哥哥,你之前的病,現在怎樣了?”
孟宴寧攤開十指,在爐火罩子周圍默默地烘著:“將將好了。”
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感覺,以至於他忍不住抬眸,目光在雲冉麵上逡巡。他這妹妹,還是和小時候那樣,天真懵懂。
赦縣是個一竿子打趴三個香藥商的地方,國帑空虛,導致朝廷連年提高對細香的稅費抽成,以至海關走私泛濫。不僅赦縣知縣,乃至明州知府,都應當暗中與周氏、雲氏這種香藥大戶汲汲營營。
是以,他曾費了些精力,找到了雲鼎峰家的賬冊,並將之藏在雲冉的隨嫁箱籠內。
不為彆的,隻為了以此,掌控雲昶的宿命。倘或日後他陳明願娶雲冉心跡,雲母顧忌自己名聲,不願向眾人承認,他非雲冉親生兄長,他自可,用雲昶性命安危,威脅雲母。
且這賬冊,未來也會成為他牢牢係住雲冉的籌碼。
這世上,從來沒有什麼是他孟宴寧,想得到,卻得不到的。
人總當活得聰明些。
愚人被聰明人玩弄。
他雖沒有玩弄愚人的雅興,也沒有爭名奪利之心,但他願用儘生平所思,堂而皇之地、無所顧忌地,將雲冉禁錮掌間。儘管他的手段,並不光彩,甚至堪稱卑劣。
孟宴寧沉眸看著雲冉,複又補充:“冉冉,那是重要證物,你若找到,隻將它交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