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鈺想不明白,他明明是在為這受傷的姑娘把脈,為何會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他的心狂跳不止,愈來愈烈,像一麵正被反複敲擊著的鼓,猛烈的鼓聲回蕩在這小小的房間中。
祁鈺在心中反複告訴自己,很快就能結束了。
隻要再一會兒的工夫,他就能為她塗完手上這瓶效果最好的創藥,再為她包紮好傷口。
眼前的姑娘隻是位受傷的病人,而他作為醫者,絕不能坐視不理。
*
嘈雜而潮濕的暴雨夜,天上烏雲密布,不見半點星子。
寧雲嫣孤身走在竹林中,豆大的雨點不斷融入蓑衣,隨之帶來的粘膩觸感壓得她難以呼吸,身上的負擔也愈來愈重。
她快要走不動了。
意識朦朧間,前方似乎有一道站立的身影。
那身影黑漆漆的,像是冬日裡用來取暖的炭,可現在明明是……什麼季節?寧雲嫣自己也想不起來了。
她隻是順從本能,奮力地靠近那道身影,直至破開迷霧的遮掩,看清那繡著青霄雲紋的白色衣袍。
——是父親!父親果然還活著!
寧雲嫣喜出望外,她伸手去拽他的衣袖,卻被對方猛地甩開,險些摔了個踉蹌。
“父親”緩緩地轉過身,臉上竟變成了寧遲的模樣。
寧遲麵色陰鷙,表情分外猙獰,直喝道:“今日我以青霄派掌門之名,將克父災星寧雲嫣逐出青霄派,就地斬殺!”
又是這一幕……
倘若她有一把劍,隻要一把劍就夠了,她就能……
許是心誠則靈,寧雲嫣的手上倏地多出了一把長劍。
她沒有半點兒猶豫,抬手就朝寧遲的左肩刺去。
“善惡終有報,寧遲,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一劍過去,寧雲嫣期待的畫麵卻沒有出現在她的眼前。
緊接著,她的耳畔傳來了一道清潤的男聲。
“做噩夢了嗎?快醒醒……”
寧雲嫣猛地睜開眼,她的麵前竟站著一位青衣少年郎。
少年郎麵如冠玉,雙眉似青山遠黛,蘊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憂愁。他身形秀頎,墨發在腦後束成了馬尾,就這般淡然地站著,竟像極了山間翠竹,清秀文雅,風骨照人。
寧雲嫣輕輕吸了吸鼻子,還隱約聞到了一股來自藥材的味道。
少年郎抿了下唇,表情有些痛苦:“可以,放手了嗎?”
寧雲嫣這才注意到,她的手正死死掐著他的左肩,仿佛再用力些就會將這劫後餘生的平靜捏碎。
“抱歉……”寧雲嫣鬆開了手,她的嗓子有些發啞,連帶著聲音也變得晦澀。
少年郎眨了眨眼,柔聲問道:“要喝些水嗎?”
寧雲嫣微微頷首,少年郎便應了聲,起身離開去取水。
假意支開了少年郎後,寧雲嫣才得了些空閒。
她環顧四周,這間屋子甚是樸素,除了床榻、桌椅和幾個木櫃木架以外,連個稱得上是擺件的物什都沒有,比她在青霄派的住處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寧雲嫣所在的床榻靠牆,牆上貼了一張穴位圖。
那把與她朝夕相處的長劍,則被人掛在了斜對著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