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義揮了揮手,讓醫師退下了,然後再次搓了搓臉,讓臉上恢複了些許血色。
趙國副使殷勤地湊上前來,手裡端著一個小小的銅盤,裡麵裝著醋葵菜、粟米團子等簡單清淡的膳食。
雖然都是些粗茶淡飯,但是擺盤很精致,再加上銅盤自帶的三分貴氣——倒像是甚麼珍饈美味一般。
但是這點兒障眼法,哪能騙得過肥義?
和趙雍一樣,肥義也是軍中廝殺出來的悍將。作為戰場上的猛將,自然有著驚人的大肚皮——
要說是一頓能吃半隻牛,那肯定是在吹牛皮;但是至少一頓炫掉一隻烤得外焦裡嫩的小羊羔,還是不成問題滴。
曾經有一次,趙雍和肥義這對兒君臣打賭比賽看誰吃得多,肥義一頓就吃了兩條油亮焦脆的碩大烤羊腿、一摞鍋盔麵餅、三碗醋醬蒜拌鹵牛肉,還豪飲了兩壇子凜冽的趙酒……據說當時的架勢如風卷殘雲一般,讓曾經自詡饕餮猛男的趙王甘敗下風,更讓圍觀的好事者無不嘖嘖稱奇。
那次打賭,趙雍輸掉了一柄趙國王室珍愛的銅劍。
現在那柄劍,就懸掛在肥義府上正門的位置,宣示著這個吃貨有多麼牛逼。
這樣一個大肚子軍漢,此刻看著銅盤裡那可憐的食物,不由得連連皺眉……
“酒呢?肉呢?”肥義很是不滿:“我是病人,難道不該多吃些東西補一補?”
趙國副使恭敬拱手:“醫生說了——相國現在需要清淡飲食,而且不能吃得太多。”
作為趙雍最信任的親信,肥義在趙國的地位堪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此時不討好,更待何時?
趙國副使臉上,浮現出伺候親爹一般的堅定:“下臣一切都是為了相國的身體著想——還望相國恕罪!”
肥義隻能哀歎一聲,三兩口便炫掉了銅盤裡的全部食物——肚子略微被填滿,果然感覺精神狀態又好了很多,於是對著趙國副使問道:“我昏睡了三天,必定錯過了很多事。”
“如今,越國想必已經拱手而降了吧?”
“那越將呂義何在?我要與他見上一麵!”
肥義抓破腦袋也實在想不清楚——越國明明可以高呼‘優勢在我’,怎麼會莫名其妙地選擇投降呢?
太不合理辣!
必須跟呂義見個麵,好好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問個清清楚楚。
不然,肥義以後肯定睡不著覺了!
……
趙國副使卻一拱手:“回稟相國——那越將呂義,已經被熊午良放回去了!”
肥義長歎一口氣!
完了!
這是達成協議了!
越國,到底還是投降楚國了……
為啥啊!到底為啥啊!這把本來能打啊!
真想舉報演員啊!
趙國原本抱著看笑話的心態,看著這幫不講禮義廉恥的南蠻,在越國碰得頭破血流……然後狠狠嘲笑他們一番,在國際社會上也能對楚國大加抨擊……
肥義本人也正是抱著這樣的心態,興衝衝地千裡迢迢趕來,就為了當麵騎臉輸出熊午良。
踏馬的!
沒想到啊沒想到!
有演員啊!
真是扼腕歎息!
正當肥義又有點兒胸悶的時候,趙國副使緊接著補上了話茬:“不過!”
“楚國人,並沒有接受越國人的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