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雎和景充二人的臉色,已經極度扭曲。
吹響集結號角的,定是城內的三千曲陽新軍無疑。
而剛剛下意識設想出來的‘敵軍已經打到城外了’,簡直是無稽之談——就算真有外邦不講武德不宣而戰,楚人也不可能遲鈍到等到他們打到郢都了才被發覺。
那究竟是怎麼回事?
曲陽新軍,為何無端集結?
昭雎臉色狂變,一張老臉因心中的震撼而變得蠟黃:“羋良小兒要祭起屠刀?”
景充恐懼地深吸一口氣:“不……他瘋了不成?他明知道這樣是自取滅亡!”
“我不信!我不信!”
“但凡他敢殺戮城中的貴族,必定會被所有貴族群起而攻之!”
“難道……他已經做了足夠多的心理準備,要在楚國展開全麵的分裂戰爭不成?”
昭雎坐不住了。
從理智上來說,熊午良絕對不會這麼乾。
但是昭雎心裡也清楚——這位名動天下的曲陽侯,一向不可以常理度之。
由號角聲引起的猜想令人震驚,進一步發展為驚駭甚至是恐懼!
昭雎擦了一把汗,立刻吩咐道:“城中昭氏子弟,想辦法儘快出城!”
“來人,備車!”
“我要去麵見熊午良!”
“如果我沒有回來……”昭雎悲愴地歎了一口氣,頗有幾分舍生取義的架勢:“決不能與羋良小兒妥協!各地昭氏勢力立刻舉起義旗!”
就算楚國滅國,昭氏也可以憑借龐大的勢力和威望,為新的主子效力。
所以楚國可以亡國,但昭氏絕不能沒落!
昭雎簡單交代了幾句,然後大袖一揮、匆匆上車,對著車夫吩咐一聲:“去曲陽侯府,要快!”
……
熊午良坐在青銅軺車上,麵色平淡。
不消多時,城內駐紮三千曲陽新軍的百夫長以上軍官,已經悉數到齊。熊午良心裡默默算著時間,等到最後一人喘著粗氣趕到,不禁微微點了點頭。
不錯。
郢都的和平生活,並沒有讓這群驕兵悍將放鬆警惕。
大將芍虎拱手:“三千曲陽新軍已經點齊,末將已經派人通知城外的七千新軍以及驍騎軍備戰……君侯有何指示?”
熊午良:“點五百新軍,隨我前往郢都司寇府。”
“其餘人各自待命。”
“城外的軍士要隨時做好準備,免得意外。”
要收拾一位正兒八經的大臣,影響不小——尤其那位景部還是景充的兒子,無論身份還是地位都算得上‘敏感’。
殺一個郢都司寇令,很有可能會觸發老貴族們脆弱的神經。
如果被他們誤判為熊午良要大肆殺戮,很有可能會導致他們狗急跳牆……所以熊午良要確保推恩令的張榜時間已經臨近,以求在最大程度上控製這場有可能爆發的叛亂的規模。
我真是太穩健了!
芍虎撓了撓自己的胸毛,眨巴了兩下小眼睛,心裡犯嘀咕——這郢都司寇令,怎麼招惹自家主君了?
也懶得多想,芍虎大手一揮,隨手點了幾個百夫長:“曲陽新軍聽令——你們幾個百人隊,跟我出來。”
“其餘人繼續各司其職,嚴密防範!”
眾將官一齊拱手:“謹遵將令!”
熊午良又看向許佑和弘陽二人,眉毛微微一挑:“你們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