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108】(2 / 2)

奪嬌 小舟遙遙 10554 字 7個月前

靜謐金殿裡,淑妃在賢妃懷中閉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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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夜裡,賢妃緊急召來二皇子、丞相與多名重臣,商討此事。

皇帝被寵妃用枕頭悶死,事傳揚出去,實是天大醜聞。

一番商討至天,眾人決定暫瞞昭寧帝死訊。

隻對外宣稱皇帝病重,又過了日,才宣告天下,昭寧帝突發惡疾,不治而亡。

淑妃鄭氏悲慟不已,割腕殉情,追隨先帝而去。

先帝駕崩,新帝當立。

東宮太子自請廢黜,與群臣一起擁立二皇子司馬縉。

司馬縉推辭再三,最後含淚接過玉璽,在群臣山呼萬歲聲中,登上那至高之位。

九月底,司馬縉改年號元壽為淳慶。

淳慶元年十月,舊太子司馬昱封作安王,搬出東宮,賜居永興坊親王府邸。

新帝登基,普天慶,大赦天下。

其中一道聖旨送刑部重牢,特赦了涉及昌王謀反案副將,謝無陵。

宣旨之人,是新任丞相裴瑕。

典獄長走在前頭,畢恭畢敬領著位新貴朝監舍走去:“裴相公,您當心地上滑。”

謝無陵手好,當初在太極殿被拿下時,昭寧帝特地交代,有功夫在叛將都關進水牢。

秋意寒涼,水牢潮濕,日日夜夜泡在其中,手腳都潰爛生膿,便是再好功夫也廢了。

裴瑕在昏暗陰寒水牢中見謝無陵時,那人已不複從前張狂意氣。

整人被吊在半空中,烏發淩亂腦袋,半死不活地垂著,腰部以下浸沒在一片渾濁汙水之中。

粗大雙腕間已勒出一道深深血痕,血肉模糊,一時都分不清是麻繩裡長出血肉,還是血肉裡生出麻繩。

上還穿著被擒之日那件紅色裡袍。

連日拷打受刑,紅袍已破爛不堪,裂開布料之下,是一道道觸目驚心傷痕。

新傷疊舊傷,深傷疊淺痕,渾近乎無一塊好肉,實在是狼狽至極。

裴瑕一襲緋紫官袍,站在燈火亮處,看著水牢中了無生氣男人,心裡卻無半分快意。

隻是慶幸。

還好沒叫玉娘瞧見人模樣,不然,她定要傷心,也更難忘記。

想妻子,裴瑕眸色柔緩。

沒了謝無陵打擾,與玉娘日子變得平靜祥和,夫妻間溫情親近,雖稱不上蜜裡調油,卻也算得上和睦融洽。

再加之新帝即位,擢升為丞相,年方二十五便成了一品重臣,份隆寵,一時叫成為長安城裡最為春風得意、風光無存在。

典獄長有意奉承貴人,見水裡謝無陵還在昏睡,不禁粗著嗓門斥道:“彆睡了,快醒一醒——”

喊了嗓子見沒反應,又從腰間解下鞭子,抬手便要抽去:“你混賬東

,是死了不成?”

鞭子還未甩出,手腕便被扼住。

典獄長一怔,回過臉便對上一雙清冷如冰黑眸。

那一眼涼沁沁,直教人背脊都發顫,牢頭戰戰兢兢:“裴…裴相公?”

“出去。”

裴瑕甩開手,又從袖中掏出塊潔淨帕子,慢條斯理擦著清瘦長指。

典獄長見狀,半點不敢耽擱:“是…是,卑職出去。”

水牢裡很快又恢複開始靜謐,一灘死水般。

裴瑕手持聖旨,朝前走了步,居高臨下地凝視著水裡男人:“謝無陵。”

聲線疏冷,不疾不徐:“新帝即位,大赦天下,你也在赦免之列。待我宣完道旨,你也可以出去了。”

良久,水中之人才後知後覺般有了反應。

水聲淅瀝,鐵鎖嘩啦,謝無陵緩緩抬起頭。

隨著動作,勒在腕間麻繩似乎收得更緊,深陷入血肉裡,周遭皮膚激起一片緋紅。

卻不覺痛般,撩起眼皮,看向燈火亮處男人。

紫袍金帶,麵如冠玉,當真是芝蘭玉樹,清貴無雙。

“紫袍……”

謝無陵扯了下唇角,蒼消瘦臉龐露出懶散笑意:“又升官了啊。”

一笑,那種熟悉反感霎時湧上心頭。

裴瑕眉心輕折,語氣冷淡:“會兒還笑出來,看來你骨頭比我想象還要硬。”

謝無陵懶洋洋仰著腦袋,渾酸疼麻痹得厲害,嘴角弧度卻咧得更大:“那必須啊。”

“我人沒什長處,是命硬。”

笑道:“不信咱比一比,我定比你活得長。”

裴瑕道:“我若想殺你,隨時都可以。”

“那你殺唄。”

謝無陵斜著眼,滿不在乎:“那日在皇宮裡,又不是沒給你機會。”

“我說過,我應了玉娘,留你一命。”

裴瑕麵無表情,道:“我不會對她食言。”

謝無陵聽提起沈玉嬌,狹眸中似有星光輕閃,不過轉瞬,那份柔意斂起,仍是那副懶散恣意模樣,直直看向裴瑕:“底是不想對她食言,還是怕殺了我,她會惦記我一輩子?”

裴瑕眸色驟暗。

謝無陵見狀,笑得更暢快了:“都是男人,誰還不知道誰啊?”

反正換做是,定也不會殺了裴瑕。

畢竟死者為大,活人再怎比,終是越不過那死了。

裴瑕也不欲與爭辯些,拿出黃帛聖旨,不帶情緒地宣了。

末了,攏起聖旨,望向被流放北地謝無陵:“日後,你與我們不相欠,再無瓜葛。”

“我們”落在謝無陵耳中無比刺耳,忍不住譏諷:“我與嬌嬌糾葛,與你有何乾係?”

裴瑕長指攏了攏。

霎時間有些後悔沒留下典獄長那根鞭子,抽爛謝無陵張不知死活破嘴。

“我耐心有限。”

裴瑕冷淡視之:“日後你有多遠滾多遠,再踏入長安一步,我必親手殺你。”

“嘖。”

謝無陵上揚眼尾挑了挑:“可惜水牢裡水太濁,不然你真該照一照你如今模樣。如切如琢河東君子,私下裡竟是醜陋妒夫,若是被嬌嬌瞧見你嘴臉,你說她可還會敬你、愛你?”

裴瑕下頜不覺繃緊,再次垂眸,冷笑:“說人之前,先看看你自己模樣吧。”

語畢,也不再與廢,緋紫袍袖輕拂,轉便離了陰暗腐臭水牢。

水牢正上,是一口以鐵網交錯封上天井。

若是下雨,雨水正好落在池中,省了換水氣。至於犯人會不會淋雨染病——

都進水牢泡著了,哪還在乎些。

當獄卒窸窸窣窣過來幫謝無陵解開繩索時,謝無陵仰起頭,望著天井之外那輪月。

皎潔亮,周圍淡淡暈開一圈青色朦朧月華。

怔怔望著那被鐵網攔成一塊塊月亮,皸裂薄唇輕動:“我不會放棄。”

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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