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73】(1 / 2)

奪嬌 小舟遙遙 14270 字 8個月前

【73】/晉江文學城首發

春風如酥,桃杏嬌媚,新科進士得皇帝恩旨,紅袍簪花,打馬遊街。

這日一早,本就人流如織的朱雀大街愈發熙攘,賣花小童的生意也極好,籃中的花剛提出來沒多久便被賣空。

百姓們夾道相迎,一個個墊著腳尖,伸長脖頸,興致盎然聊著此屆的新科進士。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是以百姓口中,聊得最多的便是容色最為出眾的探花郎。

“聽說今年的探花,試卷評了第一,本該是狀元,但他姿容豔絕,陛下禦手一抬,就點了探花!”

“那肯定,有河東裴瑕在,探花怎會落到彆家?那句詩怎麼說來著,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用在這裴郎君身上,再妥帖不過。”

“咦,那探花郎真有你說的那麼俊俏?”

“你若不信,待會兒L親眼看看不就知道了?瞧見沿街酒樓那些雅間沒?往年三月才開始預訂,自打知曉裴守真今年下場,好位置年前就被訂滿了,如今一個沿街的位置黑市上都炒到三百兩一間呢!”

“謔,三百兩一間?!就為看遊街?瘋了吧。”

“畢竟好些年都沒這麼俊俏的探花郎了,可不得抓緊看。可惜這位裴郎君早已娶妻,聽說前不久還做了父親,不然定是榜下捉婿的搶手人選!”

話音剛落,便聽前頭一陣敲鑼打鼓的禮樂聲,街上眾人也都沸騰起來,“來了來了!”

隻見兩排官兵開道,在青袍禮官的引領下,新科狀元、榜眼、探花及餘下進士皆身著紅色錦袍,腰係玉帶,烏紗為帽,帽簷簪著嬌豔欲滴的鮮花,騎著馬一溜兒L行來。

哪怕大多數進士們都容貌平凡,不再年輕,如今騎在馬上接受百姓們的歡呼與仰望,這份春風得意,叫人的精氣神都變得高昂,真真是麵帶紅光,神采飛揚。

而眾進士中,最為耀眼奪目的存在,莫過於那位身騎白馬的探花郎,河東裴瑕。

同樣是穿著紅袍,他麵如冠玉,神清骨秀,那身紅袍在他身上,挺拔利落,另有一種與眾不同的華貴氣質。

他不像身旁的狀元、榜眼那樣笑容燦爛,神情恬淡,薄薄唇角隻微翹一抹輕淺笑意。

“探花郎實在太俊了!”

街邊的的大姑娘小媳婦們激動得麵紅耳赤,雖知道這是她們得不到的男人,然而有生之年能見到這神仙般的人物,也是一件值得紀念的美事。

懷中的繡帕、鮮花、荷包之類的物件跟不要錢一般,雪片般紛紛揚揚朝著探花郎砸過去。

“裴郎君!探花郎!”

“啊啊啊他朝我們這邊看了!”

“胡說八道,他才沒看你,明明在看我這邊。”

騎在前頭的狀元郎袁淵見著這陣盛況,扭頭笑道:“守真,得虧此次探花是你。若換做我與致遠兄,朝我們丟的隻能是白眼了。”

狀元袁淵,而立之年,湖廣人士,

圓頭圓腦圓肚皮,胖乎乎的很討喜,卻與玉樹臨風四字毫不沾邊。

榜眼方致遠雖不胖,模樣也斯文,但年逾四十,鬢角花白,都是當祖父的人了,自然也不好意思當探花。現下聽到狀元打趣,也捋須道:“是,守真老弟這個探花,真真是名至實歸。”

裴瑕莞爾:“兩位兄台過譽了。”

狀元問:“你家娘子可來了?”

“應當是來了。”

裴瑕朝前頭一間茶館看了看,他早已為今日訂下雅間。

榜眼笑道:“那肯定得來。守真老弟這般受歡迎,弟妹若不看緊,讓守真被其他娘子搶去做女婿,那真是悔教夫婿中探花了!”

裴瑕扯了扯嘴角,並不接這話,隻牽著韁繩,目視前方。

待行至預訂的那家酒樓,他緩緩抬頭,朝那扇半掩的花窗看去。

花窗後,白蘋笑道:“娘子快看,郎君在看你呢!”

冬絮也連忙遞上一籃子花:“娘子快些,挑一枝花丟給郎君!”

沈玉嬌昨日剛出月子,第一次出門放風,便是看自家郎婿的紅袍遊街,心底自也是滿滿的歡喜與一種與有榮焉的驕傲。

夫妻一體,裴瑕的風光,也是她這個妻子的體麵。

眼見婢子們興高采烈催著,沈玉嬌也不好煞風景,紅著臉挑了枝粉嫩嫩的芍藥,便探出半個腦袋,看準裴瑕經過的時間,朝他丟了過去。

“哎呀,有點偏了!”

她懊喪一聲,卻見裴瑕攥緊馬繩,勁腰後仰,長臂一伸,便穩穩當當將那朵芍藥攥在手中。

“哇!!!”

雅間裡和大街上,眾人都為方才那矯健颯爽的風姿所驚豔。

又見那始終清冷無波、不接受任何鮮花香囊的探花郎,接住芍藥後,抬手便簪在他的烏紗帽簷。

那雙狹長鳳眸微挑,滉漾著毫不掩飾的歡喜笑意,朝斜上方的花窗乜去一眼,也不知看到什麼,嘴角的弧度也更深了。

探花郎笑起來可真好看啊!

百姓們不約而同地想,又不禁好奇,那花窗後是什麼人,竟得探花郎如此青睞。

“娘子,郎君簪上了你的花!”

“方才郎君下腰接花那一下,實在是颯爽利落!”

白蘋和冬絮倆婢子也都被裴瑕接花的刹那,驚豔不已,滿臉激動地在沈玉嬌耳側嘰嘰喳喳。

沈玉嬌坐在窗邊,想到裴瑕抬手簪花時,直勾勾朝自己投來的那一眼,心口砰砰亂跳。

那眼中的笑意,是少見的肆意張揚,又透著一種毫不掩飾的偏愛。

偏愛?

沈玉嬌抬手拍了拍自己發燙的雙頰,定是周遭的氣氛太濃烈,叫她都產生錯覺了。

裴瑕他怎麼會……

愛她呢。

便是有愛,也是丈夫對妻子的敬愛,而不是男女之情的那種愛。

沈玉嬌啊沈玉嬌,新婚燕爾少不更事,芳心錯付也就罷了。現下孩子都有了,

可不許再自作多情(),自尋煩惱了。

街上鑼鼓聲仍在喧鬨。

另一處的臨街雅間內(),一襲緋紫色裙衫的錦華長公主坐在輕絹錦屏後,優哉遊哉看向大街上輕裘寶馬的翩翩佳公子,紅唇輕揚,“壽安眼光挺不錯的,這個裴守真,的確生著一張招女人喜歡的好臉。”

身後的大宮女聞言,不敢接話。

壽安公主為何要遠嫁南詔,旁人不知,她跟在長公主身旁,卻是心知肚明。

“可惜了,有家室,還是個情種……”

長公主扯了扯嘴角,似感慨,似埋怨:“情種,著實可恨啊。”

雅間人仍是無人應聲。

長公主也並不在乎,斜眼看向窗邊的畫師:“畫好了麼?”

老畫師戰戰兢兢:“差…差不多了,殿下您看,這樣成麼?”

長公主瞥了眼,畫上正是裴瑕打馬遊街的模樣,這畫師最擅人像,寥寥數筆就勾勒出那紅袍郎君的卓然風姿。

“不錯。”長公主誇道,又輕撫袖口,嬌笑歎道:“可憐小壽安困在宮中,沒法親眼見到心上人打馬遊街的英姿。也就我這做姑母的心疼她,給她畫幅畫解解饞……”

“我可真是個好姑母啊。”

她感歎著。

滿室靜謐,直到長公主懶洋洋問一句,“怎麼都不出聲?”

屋內幾人才惴惴應和著:“是,是,長公主對小輩一向慈愛寬厚,公主收到您的畫,定會感激不已。”

長公主這才滿意地笑了。

隻看著北邊的天,眼底又浮現一絲空虛的悵惘。

-

打馬遊街過後便是曲江瓊林宴,裴瑕如今是春風得意馬蹄疾,在外有諸多應酬。

沈玉嬌也不管他這些,看完遊街,想著出都出門了,也沒立刻回府,而是去了李家,探望外祖母羅氏。

上一回見到外祖母還是正月初二,一晃三個月沒見,沈玉嬌有一肚子話要說。

最重要的兩件,一是她生了個孩子,二是沈家人得到赦免回京。

“外祖母,我今日出來的急,沒把孩兒L帶出來。待過兩日辦滿月宴,你和外祖父他們一起來我府中,我把棣哥兒L抱給您看,好嗎?”

羅氏耳朵聾,舅母程氏拔高嗓音又複述了一遍,她才聽清,樂嗬嗬點頭:“好好好,抱小哥兒L,我抱我抱。”

沈玉嬌又道:“宮裡的旨意已經發往嶺南了,您外甥女婿也往嶺南那邊派了親信,將我父親母親、阿兄阿嫂他們一同接回,最遲除夕,咱們就能一家團聚了。”

嶺南實在是山高路遠,赦旨從長安送去要三個月,他們那邊老弱婦孺跋山涉水的回來,緊趕慢趕也要半年。若是路上孩子生個病、老人頭疼腦熱哪兒L不舒服,又要耽擱時日。

是以沈玉嬌將期盼放在除夕,除夕能回來,這一整年也算圓滿。

老太太羅氏聽到添新丁,腦子還有點糊塗,但一聽到小女兒L一家能回長安了,頓時淚眼汪

() 汪:“好啊好啊,可算要回來了,菩薩保佑!”

舅母程氏也紅了眼眶,握著老太太的手道:“所以您日後可得好好吃飯,按時吃藥,把身體養得結結實實的,不然小姑回來瞧見您這樣,肯定要心疼了。”

“好好好,我吃,藥再苦我也吃……”羅氏點頭,像個老小孩兒L般,滿臉認真:“我要等我的娟娘回來呢。”

沈玉嬌又陪了外祖母一陣,便與程氏到外頭說話。

聊起過兩日的滿月宴,沈玉嬌道:“郎君近日太多宴飲,忙得腳不沾地,是以滿月宴我們不打算大辦,就請自家的親戚來吃兩桌飯,熱鬨熱鬨。待到孩兒L周歲,我父親母親他們也回來了,到時候再熱熱鬨鬨大辦一場。”

程氏想了想,頷首:“行,若是缺人手,儘管與我說。”

沈玉嬌笑道:“就小辦幾桌,我還是能應付的。”

“做了母親果真不一樣,人也穩重了。”

程氏目露讚許,又感歎道:“你這郎婿真是不錯,你舅父不是與翰林院的汪學士是好友麼,他昨日與我說,守真那篇應試策論寫得極好,陛下看到後讚不絕口,連聲道為後人覓得一位宰輔之才。這回陛下欽點入翰林院,直接便是五品的侍讀學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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