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她心頭陡然湧起一陣洶湧的酸澀,驚濤駭浪般襲來,叫她無比難過,難過到忍不住落淚。
晶瑩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抑製不住地從頰邊滾落,她越先克製,卻湧得越凶。
淚水洇濕了裴瑕的青衫,濕漉漉沾著他的背。
終是不忍心,他轉過身,將妻子擁入懷中:“乖,不哭。”
明明是安慰,可這安慰卻叫她愈發難過。
可難過有什麼辦法呢,要割舍一段感情,過程必然是痛苦的。
且她一時也分不清,為何會突然哭得這樣凶。
是在為負了謝無陵而愧疚,還是為辜負裴瑕的信任而慚愧,亦或是為她自己在哭——
哭沈玉嬌。
為人女、為人婦、為人母之外的,那個沈玉嬌。
裴瑕沉默地擁著妻子,手臂不覺收得更緊。
為了那個謝無陵,她竟哭成這樣。
但哭出來也好。
淚出來了,壓在心頭那些不該有的念頭也都隨著淚水離開。
“沒事的。”他低頭,薄唇輕蹭過她柔軟的額,待她哭得累了,他牽著她的手到一旁的太師椅坐下。
沈玉嬌哭到腦子都有些迷糊,待反應過來,驚覺她竟被裴瑕抱坐在懷中,臀下緊貼著他堅實有力的雙腿。
在他麵前哭得這般失態,已經夠丟人了,現下還像孩子被抱在懷裡,她難為情地要起身,哭久了的嗓音還有些細啞:“抱歉,我失態了……”
她還看到了他淺色襟口,被她哭濕一大片。
丟人,太丟人,她都是做娘親的人了。
“無妨。”
裴瑕勾著她的腰,又將她摁回懷中,朦朧燭光下,如玉的眉眼蘊滿溫潤:“都說至情至近夫妻,你願在我麵前展露這一麵,我心下歡喜。”
在見到謝無陵與玉娘的相處之前,裴瑕並不覺得相敬如賓有何不好。
可見到他們倆相處後,裴瑕方知,日常與妻子相處,她外頭都裹著一層殼,那殼是溫柔嫻淑、端莊守禮,堪稱完美的世家淑女。
沈氏無疑給他培養了一位很好的宗婦,可“宗婦”一詞,更像個模糊的代號。
任何一位教養得當的嫻靜淑女,都可擔任裴氏宗婦。
可沈氏玉嬌,世間唯這一個。
而這世間僅有的沈玉嬌,現下在他的懷中,褪下那層體麵的殼,顯露那包裹在殼下的真性情。
一個會哭會鬨,會委屈會難過,更會像個孩子般牢牢抱著他。
很難形容那是一種的感覺,明明心疼她落淚,可被她抱著哭時,從身到心都有種說不出的暢快滿足。
他看著她哭紅的眼睛與鼻尖,心好似也被她哭化了。
那份被融化的愛意,融進血液,沿著血管,傳送到四肢百骸,到身體的每一處經脈,如同湧動的熔漿,叫他渾身滾燙,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興奮。
裴瑕忍不住低頭,薄唇落在她的眼皮。
她輕顫一下,卻沒有躲,而是閉上了眼,纖細手指抓住他的衣襟。
好乖。
心底深處那個聲音發出一聲喟歎,她的眼淚仿佛歡情散,叫他難以自控般,沿著她眼皮往下一點點吻去。
他動作輕柔地吻過她的淚痕,微微的鹹。
他又吻她的鼻尖,而後是她的唇瓣。
她今日抹著他喜歡的口脂,細嘗有淡淡的花香清甜,叫人不住索取更多。
太師椅足夠寬大,好叫他完全將她擁在懷中,也方便他俯身,吻得更深。
一開始,裴瑕隻是瞧著妻子哭的模樣可憐又可愛,想親親她。
然而唇舌纏繞之後,那念頭也隨著津液交/融變得貪婪。
人心本就貪婪,嘗到一點甜頭,便渴求更多。
何況她說,她已經想明白了。
一個綿長纏吻結束,裴瑕離開妻子的唇。
見她有氣無力靠在懷中輕喘,不僅眼睛紅,鼻尖紅,這會兒連著雙頰也紅霞籠罩,唇瓣更是水光豔澤,他喉頭不禁輕滾。
欲壑難填啊。心底那隱秘的聲音沉沉道。
修長大掌隨之牢牢扣住那把細腰,裴瑕的視線沿著她白膩修長的脖頸往下。
那玉色衣領在交吻間亂了,鬆鬆垮垮。
仿佛能聞到,那虛掩著的雪色間,盈盈散發的馨香。
“郎君!”沈玉嬌驚呼。
下意識伸手去攔,男人頭顱於身前緩緩抬起,削薄的唇含咬著一根纖細的係帶。
他往常清冷的神色不複存在,狹眸深深望著她,眼梢瀲灩著一抹薄紅,啞聲道:“乖玉娘,彆再折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