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弱不禁風的模樣,讓帝高祁腦海裡頓時浮現起曾經其母妃的模樣。
他想護住那人的,可那人到底還是死了……
帝高祁拉住帝漁的手輕輕拍撫:
“漁兒勿怕,朕在!
金甲衛也在,無人能傷你分毫!”
“可……可漁兒害怕……”
帝漁顫顫巍巍的,說話也不利索。
“漁兒覺得很不正常……明妃娘娘是好人……九哥哥也是好人……
曾經漁兒想與他們交好,多親近親近,可他們都說父皇太過喜歡我……他們必須得避嫌……”
因為帝漁的身份,在皇帝這裡受寵愛的程度,其實無數人用儘了心思接近她。
但凡她在皇帝麵前說一句好話,那些人都可能飛黃騰達。
接近她,就等同於是終南捷徑。
可明妃與帝台隱是真的淡泊名利,從沒有主動接近過帝漁一絲半毫……
帝高祁聽得眉心一皺:“還有此事?”
“父……父皇……漁兒不敢撒謊……”
帝漁忐忑地就要往地下跪:
“漁兒若有半句假話,便如母妃一般不得好……”
“漁兒!”
帝高祁連忙打斷她的話,將她扶起來,還緊握住她手拍扶:
“父皇信你。”
這麼多年來,帝漁從沒有說過半句謊話,膽子又小,怎麼敢在他跟前胡言亂語?
那日帝高祁勃然大怒,隻覺得明妃與帝台隱運籌帷幄,暗中計劃一切。
可如今聽帝漁這麼一說……
帝漁又惶恐地說:“禦史台……聽說禦史台還在調查……明日才是明妃娘娘與九哥哥、安寧妹妹的死期……
可今日……今日明妃娘娘就死了,九哥哥還遇刺……”
“漁兒害怕,害怕是有人針對九哥哥,或者……或者往後也會針對其他皇子公主,針對漁兒……是不是……”
帝漁是真的膽小的樣子,從小到大宮中一出點事情,她都會草木皆兵,嚇得直哭。
這一番恐慌的話語,在外人看來隻覺得她是膽小懦弱。
但帝高祁眸色卻深了又深。
是啊。
明日帝台隱一家才會被問斬,但今日就接連出事。
對方顯然是想趁早殺了他們!將事情很快平息定論!
興許,更有可能是擔心禦史台與刑部之人調查到什麼……
那玉佛信紙之事,恐怕更不是那麼簡單……
帝漁似乎越想越害怕,緊緊拽住帝高祁的手臂:
“父皇……送漁兒出宮好不好……漁兒不要做公主……不想待在這勾心鬥角的皇宮……漁兒隻想做一個市井人家的平凡女子……”
她可憐兮兮地凝視帝高祁,眼淚還從那瑩瑩的眼眶之中滾落而出。
那清秀柔弱的麵容,如同風中搖曳的無名小花。
帝高祁腦海裡忽然又浮現起一人。
那人也曾這麼凝視著他,悲婉道:
“皇上,求你放過我吧,宮中沒有真情,隻有無止儘的廝殺、殘害。
我不要榮華富貴,不要錦衣玉食,隻想平平常常、淡飯粗茶……”
曾經他說:“你是朕的!不可離開朕!朕會護你!
朕在一日,誰敢動你分毫!”
曾經他以為他能護住她,可最後……
她說得對,宮中隻有無止儘的廝殺、殘害。
所以……
明妃、帝台隱,帝安寧,也是被殘害之人嗎?
帝高祁眸光不斷流轉。
片刻後,冷聲吩咐:
“將九皇子與安寧公主送回殿,刺客未查明之前,嚴加照顧!”
他目光還落在鐘柏昌身上,“若救不活九皇子,太醫院全去陪葬!”
雨還在下。
閃電猙獰。
但那兩人就這麼被送回宮殿,離開冰冷的詔獄。
這也意味著、斬首之刑取消了!
贏宮議事殿。
雲驚凰已回來,卸掉易容。
容稷正脫下夜行衣,將劍尖的鮮血擦乾淨。
他道:“十一皇子雖傷勢過重,但不會危及性命,休養一段時日就能康複。”
這個計劃,的確是雲驚凰策劃的新方案!
現如今明妃已寫下認罪書,想救下他們,絕無翻案的可能。
唯有破釜沉舟、利用帝高祁的多疑,讓其自己懷疑其中有問題。
帝漁公主,在此發生了最大的作用。
也是容稷憑借著之前的那塊腰牌,悄無聲息去見過帝漁一麵。
當時,容稷逼不得已夜入公主殿。
帝漁看到他時,嚇得險些失聲尖叫。
還是容稷提前有防備,躍身上前,捂住她的嘴。
他隻說了大概的方案,讓帝漁公主配合。
離開時,帝漁還嚇得魂不守舍、眼淚直流。
容稷覺得此舉恐怕不一定能成功,但沒想到帝漁竟然真的辦到了……
雲驚凰眸色也微微發亮。
救下帝台隱,這不是結束,而是與帝長淵正麵迎戰的開始!
前世帝長淵與雲京歌是最終的勝利者。
帝長淵甚至比雲京歌更為可怕,看中雲京歌背後的勢力,一直運籌帷幄,顛覆天下。
最可恨的是,帝長淵使用美男計,一次又一次蠱惑她、亂她心智。
她蠢,她該死。
但她也絕不會放過帝長淵!
帝長淵欺騙她一世,利用她奪走帝懿的皇位,這一世,全該還了!